国土名片】春之圣|杨慎与黄峨(作者:卫昕

2024-04-03 20:20 《同舟共进》杂志  主页 > 关注 > 美在家乡宝 > 春圣杨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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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慎与黄峨


 
《同舟共进》杂志 2022年5期    作者:卫昕
 
 
吃过午饭,说陪父母出门走走。我灵光一现,新都桂湖如何?
 
虽说是临时起意,但暗自觉得这个选择不错:其一,位于成都北郊,不近也不远,又有地铁之便;其二,时值国庆大假,清净人少的冷门去处不多;其三,说出桂湖这个名字之后才意识到,不知道有多少年没去过了,虽然一次次在文字里读到。
 
路上,慢慢寻思上一次去桂湖是何时,除了儿时桂花糕的味道,记忆一片空白。此时,初秋,桂花花期应该已过,这趟错过佳期的随性之旅,倒是挺像桂湖被世人称颂却无疾而终的爱情传奇。
 
说到桂湖,就想到杨慎(号升庵)。初唐时期,这里是一个人工山水园林,此后成为驿馆园林。明代,杨升庵的家在附近,经常游憩其间,民间有杨升庵梦中登月折桂而金榜夺魁的传说。他沿湖广植桂树,作诗饯别友人(《送胡孝思泛桂湖曲》),桂湖由此得名。明末战乱,园林荒圯,清初废湖为田,嘉庆十七年(1812)重修桂湖,道光十九年(1839)湖上建升庵祠,1927年辟为公园,1959年建杨升庵纪念馆。
 
来到桂湖,绿树红墙的大门,还是记忆中的模样,人果然很少。
 
一般人不会说去杜甫草堂或者武侯祠“随便走走”,用在桂湖身上却合适。杨升庵被誉为明代三大才子之首,但很少有外地人来此凭吊访古,毕竟这里只是他年少读书,一生回望之地。成都本地人来此,更多是赏花,也不是仰慕杨慎与黄峨才子佳人的传奇爱情。毕竟说到爱情,卓文君和司马相如的“私奔”更加轰动传奇。
 
进了大门,有两株紫藤条蔓纠缠,蔚然可观,在园内形成了一个近百米的紫藤长廊。“枝枝相覆盖,叶叶相交通”,“连理古藤”如此你我不分纠缠在一起已有三四百年历史。树犹如此,人何以堪?园内有升庵祠,正殿塑有杨升庵像,而塑有黄峨像的黄峨馆则在与之相隔半湖的沉霞榭。值得玩味的是,两个塑像东西相望,可望不可即,似乎象征着这对夫妇一生分离,却心心相印,天涯咫尺,却又咫尺天涯。
 
桂湖,是杨升庵波澜壮阔一生的起点,却也是黄峨空有才华过早凋零的终点。湖面如镜,映照出三个画面,浓缩定格了杨升庵与黄峨曲折漫长的一生。三个场景的悲欢离合构成一组蒙太奇镜头,呈现的却是才子佳人一段佳话的另一种结局。
 
第一个画面,桂湖一池春水。正德十四年(1519),凤冠霞帔,十里红妆,黄峨的花轿抬进了桂湖杨家。
 
黄峨,字秀眉,四川遂宁人,出身于官宦世家、书香门第,12岁以一首《闺中即事》名动京城,长辈们把她喻为东汉时的女才子班昭。杨家“一门七进士,科第甲全川”,夫君杨慎23岁就状元及第,入朝为官,授翰林修撰。这段才子佳人的姻缘倾城震动,令人艳羡。人们都争先恐后来看这位“尚书女儿知府妹、宰相媳妇状元妻”的绝代丰姿。
 
杨慎的父亲杨廷和与黄峨的父亲黄珂既是官场同僚,又是同乡好友。杨慎年长黄峨10岁。传说黄峨自幼便钦佩杨慎的才名,可惜杨慎在中状元前已有原配,她只能将这份感情深藏心底。正德十二年(1517),杨慎上《丁丑封事》奏章,被置之不理,他干脆称病告假,辞官还乡。次年,杨慎原配夫人王氏病故。又过了一年,他得知才艺双全的黄峨尚未许人,便征得父亲的同意,遣人做媒续弦。
 
有情人终成眷属,黄峨21岁成为杨升庵继室,在那个年代实属晚婚。在桂湖之滨的榴阁,清风明月,花前月下,这对才子佳人朝夕切磋诗文,填词作曲。黄峨《庭榴》一诗,记录了夫妻二人幸福浪漫的生活:
 
移来西域种多奇,檻外绯花掩映时。
 
不为秋深能结实,肯于夏半烂生姿。
 
 
 
翻嫌桃李开何早,独秉灵根放故迟。
 
朵朵如霞明照眼,晚凉相对更相宜。
 
这段日子琴瑟相和,如胶似漆。一年之后的秋天,赏过桂湖的桂花,黄峨随杨慎还京,杨慎复任翰林修撰兼经筵讲官。
 
第二个画面是湖北江陵驿,风高水急,杨慎与黄峨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一个说:“独自上孤舟。却羡多情沙上鸟,双飞双宿河洲。今宵明月为谁留?团团清影好,偏照别离愁。”(《临江仙·戍云南江陵别内》)
 
一个答:“分手东墙,送君南浦。目断行云,泪添细雨。载恨孤舟,戛愁去橹。厮看觑,两无语。”(《斗鹌鹑》)
 
武宗过世后,世宗“兄终弟及”继位,这就是著名的嘉靖皇帝。嘉靖三年(1524),36岁的杨慎卷入“大礼议”事件,触怒世宗,被杖责罢官,谪戍云南永昌卫(今云南保山县)。
 
史料记载,杨慎于七月十五被捕,十七日被廷杖一次,死而复苏;隔十日,再廷杖一次,几乎死去。黄峨一路照顾丈夫去云南,十月到了江陵码头,夫妻只能挥别泪水,天各一方。黄峨回新都老家照顾杨慎的老父亲尽孝,杨慎则继续坎坷的戍边之旅。
 
在朝廷之上,杨慎铁骨铮铮高呼:“国家养士百五十年,仗义死节,正在今日!”但此时面对爱妻,诗人不由悲叹:
 
孤棹溯寒流,天涯岁将暮。
 
此际话离情,羁心忽自惊。(《江陵别内》)
 
溯江而上就能和妻子一起回到家乡桂湖,然而戴罪之身只能孤身远走天涯,杨慎途经万县(今重庆万州)正值元日,佳节时分,在众人皆欢而吾独悲的愁绪中,分外思念家乡亲人:
 
官烛光中饮颂花,村鸡声里换年华。
 
寥廖人语水乡市,紞紞鼓音山县衙。
 
江上春风先入棹,客边元日倍思家。
 
去程回望各千里,翠壁青林寒雨斜。
 
《万县元日》以乐景写悲情,发出空看“翠壁青林寒雨斜”的无奈。诗人叹惜的不仅是“去程回望各千里”,更是江陵一别归期不知几何,只好寄希望于鲤鱼传书聊以自慰:“水底鲤鱼长尺半,寄书好到锦亭东。”(《铜罐驿》)
 
“大礼议”事件称谓背后的核心实质,是皇权与相权的斗争。嘉靖皇帝表面上为生父争尊号,其实是树立新皇的绝对权威。杨慎作为传统士大夫捍卫传统,付出的却是后半生的前途和一段原本完美的姻缘。
 
西方童话往往以“王子与公主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作为结局,而杨慎与黄峨的幸福生活看到了开始,却猜不到结局。随后30多年天各一方,他们没有“从此”,只剩下从前。
 
第三个画面,快要立秋了,桂湖一潭止水,一个老妪正在湖边漫步,突然噩耗传来。她想不到,与丈夫最后一次相聚,就是暮年远行,到云南接回丈夫的尸骨。
 
嘉靖三十八年(1559),72岁的杨升庵含恨死于云南永昌一座破败古庙之中。黄峨千里奔丧,接回灵柩,自制哀章《祭夫文》,声声泣血,字字含悲。此后,黄峨独力操持家族事务,抚养子侄。
 
黄峨比杨慎幸运的是,熬到了嘉靖驾崩。随着新皇穆宗即位,杨氏父子得以昭雪,杨慎被追封光禄寺少卿,黄峨也获受封,声誉日隆。明隆庆三年(1569),黄峨无疾而终,享年72岁,死后与杨升庵合葬于新都城西祖坟(民间俗称状元坟),践了当年“生而同心,死而同穴”的誓愿。
 
斯人已去,迟到的荣华富贵怎敌那如花美眷似水流年?黄峨是否愿意用这漫长的一生,换取最好年华里的短暂相守?
 
嘉靖五年(1526),被迫辞职还乡的杨廷和担忧国事,思念兒子,忧思成疾,病势沉重。杨慎回蜀探望,当父亲痊愈后,黄峨便随同丈夫共赴云南边陲,相伴3年,相助著书讲学,边关虽苦,但夫妻共患难也算苦中作乐。嘉靖八年(1529),杨廷和去世,杨慎夫妇赶回新都治丧,随后杨慎再回边所,黄峨则留下挑起家庭重担。临别时,黄峨作《罗江怨》送别:
 
青山隐隐遮,行人去也,羊肠鸟道几回折?雁声不到,马蹄又怯,恼人正是寒冬节。长空孤鸟灭,平芜远树接,倚楼人冷栏干热。
 
黄峨21岁等来了杨慎的花轿,而当她在30岁人生最成熟的季节只能对孤灯,守空房。在此后漫长的40多年中,她只能一遍遍用记忆中婚后短暂的蜜月温暖现实中的苍凉。除了“倚楼人冷栏干热”一句,她还写过“鸳鸯被冷雕鞍热”“红炉火冷心又热”,一次次用“冷热”交替写尽闺中难耐的寂寞和痛彻骨髓的相思。
 
 
 
了解诗人的情感,最好的途径莫过于他们的文字。在贬谪早期,我们在杨慎的文字中读到对妻子的热切回应。“想佳人倚画楼,隔天涯万里悠悠。”(《水仙子》)他思念妻子,却不从自己写起,而是想象对方的情状,写妻子的梳妆、装饰,甚至是像《蝶恋花》那样描绘触不可及的梦境:
 
夭似花枝轻似雾,香烬灯昏,梦入瑶台路。枕上眉山重相聚,偎人苦把离情诉。
 
乞巧楼中携手处,夜夜相思,今夕重相遇。最恨五更留不住,一帆风送高桥渡。
 
鸿雁传书,不知几月一往复,恋人日日所思,只得梦里相见,黄峨感叹:
 
昨夜梦里分明见,醒来时枕剩衾单。
 
费长房缩不就相思地,女娲氏补不完离恨天。
 
慢慢的,等待成为黄峨一种无奈的生活状态。等家书来信,等花开叶落,等待丈夫回家团聚,又被匆匆抓走,等到后来,那颗敏感细腻的心对痛苦麻木,对快乐无感。在《又寄升庵》诗里,她写道:
 
懒把音书寄日边,别离经岁又经年。
 
郎君自是无归计,何处青山不杜鹃!
 
一个“懒”字最传神,炙热的感情被漫长的时光侵蚀,年复一年,桂湖桂香依旧,而物是人非,黄峨的文字逐渐悲苦,自叹“薄命”“愁”“怨”,在这首《七律·寄外》展示了夫妻间感情的裂痕:
 
雁飞曾不度衡阳,锦字何由寄永昌?
 
三春花柳妾薄命,六诏风烟君断肠。
 
曰归曰归愁岁暮,其雨其雨怨朝阳。
 
相闻空有刀环约,何日金鸡下夜郎?
 
一开始相信伟大的是感情,最后无力看清强悍的是命运。分别30多年里,杨慎只回来过5次,黄峨没有生育,而杨慎则在云南先后两次纳妾,生育下两个儿子,一个夭折,另一个则在他死后由黄峨从泸州带回新都抚养。
 
至此,终于明白。蜀道难,难于上青天,难的不是山川歧路,难的是山盟海誓终难地久天长。
 
原以为金桂和丹桂的花期已过,没想到升庵祠和黄峨馆附近种的月桂依然清香四溢。这淡淡的香味并非扑鼻醉人,更像是听完一段动人故事后淡淡的惆怅。
 
鸿雁不在,桂树犹存,安静矗立的亭台楼阁,满池的荷叶枯枝,仿佛都是过往历史遗留下来的物证,见证着杨慎黄峨的爱情,也见证着一个园林的变迁。
 
除了桂花飘香,桂湖还是赏荷的佳处。只不过,我们现在来的这个季节,同样“不合时宜”,只能“留得残荷听雨声”。荷塘旁有一处水榭,名为杭秋。这里也是央视87版红楼梦的拍摄取景地之一。看墙上贴的林黛玉和史湘云的剧照,应是“中秋夜大观园即景联句”一回的情节,“寒塘渡鹤影,冷月葬花魂”的名句即出自此。
 
杭秋这个名字倒也别致。杭同航,渡也,语出《诗经·河广》:“一苇杭之”。杭秋,是说它好像一条船航行在秋日的桂湖。只是,小说中的林黛玉也好,生活中的黄峨也罢,“才女”的命运都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拽住了缆绳,大观园也好,桂湖也罢,都是她们无法驶出的港湾。一生的惊心动魄,都掩埋在这浅浅的一潭死水中。
 
四川有句民谚:“相如赋,太白诗,东坡文,升庵科第。”四川人把四位了不起的老乡的最大成就并列,但作为明代四川唯一的状元,杨升庵的仕途是失败的,他的成就也不在于此。正如人们提起他,往往说是“明朝三大才子之首”,但其实他最具辨识度的标签不是才子,而是硬汉。
 
明代思想家李贽曾言:“岷江不出人则已,一出人则为李谪仙、苏坡仙、杨戍仙,为唐宋并我朝特出,可怪也哉。”这并不奇怪,“蜀中三仙”都有一个共同身份——流放者。李白57岁浔阳入狱,流放夜郎(今贵州桐梓一带);苏轼44岁“乌台诗案”后,一路从黄州贬到海南,杨慎更是从36岁起就困顿于流放地,岁月蹉跎,前程无望。
 
流放,除了肉体上的折磨,更是精神上的磨难。充满灵气的才华最怕岁月的侵蚀,多少天才因此泯然众人。在荒蛮僻远、艰辛凄凉的边戍之地,形同野老村夫般孤独寂寞地生活,只有在精神上强大的人,才能创作出伟大的文学。
 
嘉靖对即位之初就带头反对自己的杨廷和、杨慎父子恨之入骨。杨慎拖着半死的身躯被发配到极远烟瘴之地云南,杨廷和也被削籍为民,在老家新都郁郁而终。嘉靖在位期间,一共大赦六次,但杨慎每次都被排除在外。按明律,年满六十岁可以赎身返家,但杨慎之事却无人敢过问。事实上,嘉靖本人倒是会时不时过问,不过,每每听臣子说杨慎病了、废了,他才会满意。面对偏执暴戾的皇帝,杨慎不得不伪装自己,傅粉簪花,怀拥歌妓,招摇过市,醉生梦死。晚清文人谢章铤感叹杨慎的佯狂避祸,实则“胸中实不知有几斗热血,眼中实不知有几升热泪”。
 
苦难,让才子蜕变为硬汉。磨砺,为杨慎打造了一副铁骨,一辈子不向皇帝摇尾乞怜。嘉靖是明朝历史上在位时间第二长的皇帝。杨慎的寿命没有熬过嘉靖,等不到新帝平反,但他完成了著述400余种,存诗约2300首,成为百科全书式的大才。《明史》记载:“明世记诵之博,著作之富,推(杨)慎第一。”陈寅恪也说杨慎“才高学博,有明一代,罕有其匹”。一个正直、博学之人,没有屈从命运,活出尊严,这才是状元才子最伟大的地方。
 
黄峨44岁生日时,杨升庵作《千秋岁》词贺之,有“女洙泗,闺邹鲁”之句。杨慎博学“见天地”,而才华并不输于他的黄峨,则没有这么好的运气,时代和社会给女性套上了另一层枷锁,她甚至不能“见自我”。
 
黄峨与卓文君、薛涛、花蕊夫人并称“蜀中四大才女”。她不像花蕊夫人那样美丽得惊天动地,也不像薛涛那样活得潇洒自在,她和杨慎的爱情也没有卓文君和司马相如那样传奇。
 
卓文君是商人之女,没有多少礼教束缚,敢于私奔,而司马相如仕途终得垂青,驾驷马高车而还,离经叛道的爱情传奇终成主流叙事中的才子佳人的完美佳话。而黄峨面对的却是消解传奇色彩的日常琐碎,日复一日的茹苦含辛,孝敬公婆,教哺子侄,为远谪在外无法见面的丈夫操持家务,排难分忧。她就是一个安安分分、纪纲持家的主妇,一生中大部分时间都在担纲家族重任、教抚幼子孤侄,晚年“诗不多作,亦不存稿,虽子侄不得见也”,诗词曲赋不过被当做了闺阁之怨。
 
与杨升庵并称明代“三大才子”之一的徐渭在万历版《杨夫人乐府词余》序中称:“杨夫人(黄峨)才情甚富,不让易安(李清照)、淑真(朱淑真)。旨趣闲雅,风致翩翩,填词用韵,天然合律。”后世文人给予了黄峨很高的评价,如果说李清照是“婉约词宗”,黄峨则为“曲中易安”。
 
 
 
如今提起杨慎,我们会想到他暮年所作的《临江仙》。从“滚滚长江东逝水”到“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在历史长河的宏大时空背景中完成世俗人生的超越,他看清生活的真相依然充满英雄主义式的热情与喜悦。“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面对古往今来的是非成败、进退得失,他有着沧桑过后的从容、洒脱、平淡,充满自信与超然。这份洞穿历史、笑看风云的豪迈情怀,这种深邃空灵、厚重苍凉的意境,超越时间引发了一代代人的共鸣。
 
而提到黄峨呢?仿佛一个“才女”的标签就足够了,历史不屑于记录一个女子鲜活的生命。据说在黄峨晚年,丈夫已经去世后,老家侄子要陪她出游,但她却说:“我虽老,固寡妇也。”坚决不出游,终身用最严苛的礼教约束自己的言行。听到这个故事尤其令人悲哀,不由为黄峨寂寞寥落的一生感到委屈。
 
对成都人来说比较稀罕的是,桂湖还有一段目前成都平原保存较完好的明清古城墙。这段高约6米、长约850米的城墙也有一段故事:据说,正德六年(1511)杨升庵考中状元,明蜀王及成都官員为其祖父杨春送来贺银,以建坊表。杨春再三推辞不掉,便说:“与其用这笔钱来宠一名状元,不如为筑城之资,大庇全城百姓。”于是为新都修了长约5000米城墙,这段城墙在清乾隆、嘉庆年间培修,桂湖段如今还保留了一段,成为了新、老桂湖公园的隔断。
 
城墙不高,却提供了另一个观看的视角。走在城墙上,一面是古典庭院,一面是现代化的游乐设施;一面是中老年人默然独步,一面是年轻人欢歌笑语,一道城墙仿佛隔开了两个世界。
 
出门,照例买了桂湖特产桂花糕。刚才站在城墙上回望桂湖,脑海里又浮现出才子佳人被定格的三个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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