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奇的造字
焦应奇
焦应奇1985年出生于山东省,1979年至1983年本科就读于山东师范大学艺术系油画专业,1986年至1989年硕士就读于中央美术学院。1989至1997年于中央美术学院任教,1997年至今任职于中国艺术研究院美术研究所。自1990年以来,他的艺术创作就跨越了多种艺术类型、文本和文化媒介,其中包括绘画、空间装置、实验文本。1997年至2001年创建并运营独立艺术空间——艺术家仓库。其作品在国内外举办多次展览。
在浮躁的当代艺术圈里,焦应奇一直特立独行。他的工作室设在北京顺义区大孙各庄尹家府村里,由几个空旷高大圆拱顶粮仓改装而成,书房四周摆满了与汉字相关的各类书籍。先后创了造四百多个“新汉字”,俨然二十一世纪的仓颉再世。他看清了中国当代视觉文化的症结,他甚至超越了通俗意义上的观念艺术,虽然他说他发明的新形中国文字的动机不是搞艺术。焦应奇从两个方向上夺回了话语权:中国的皇权和西方拉丁文字霸权。自九零年代以来,焦应奇的作品就跨越了多重艺术类型、文本和文化媒介,如绘画、空间装置、实验文本,并以“北京艺术家仓库”为平台展开的艺术教育项目及社会实践计划等,多次参加国际国内重要展事和学术活动。他的艺术实践不仅仅在艺术界引起广泛的关注和争议,也极大地卷入了九零年年代以来中国知识界与思想界的诸多文化命题和对于制度层面的思考与讨论。
焦应奇没有赶上三个文化艺术运动,但在本土顽强地创作着。他曾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创建过“艺术家仓库”,尝试推动实验艺术的发展。后来去西班牙旅居数年后开始结束前期的丝绸装置,转而关注华字语义再造。因为拉丁文字能够在今天的世界上占有优势的原因之一,就是拜欧洲血腥的侵略和掠夺的海盗加商人行为所赐,因此,不必被其在艺术哲学的探讨范围内所迷惑。其优势之一是计算,之二是听觉。而其视觉的强项乃属具象及抽象绘画的二维方面。最终是“观念艺术”的诞生。在三维、四维的空间范畴内建树无多。毕竟在海外的实际体验,认识到能够拿得出手的视觉原创符号。非华夏文字莫属。他对中国当代艺术持激烈的批评态度。“中国当代艺术还没脱离模仿的阶段,缺乏质量。在本土生活经验激励下表达出新东西,中国艺术才更有意思。变相地挪用,无助于原创艺术的发展。”
《应奇造字》2009
应奇造字。汉字原本就是要表达生活经验的,汉字有很强的生命力,很多时候是使用者自己关闭了它的开放性。汉字中表达意思的重要部分,应与时共进,才能更准确地反映真实的生活经验。因为它是形意字,本身就在表达。他的造字也是严肃的、有较强文字学认知基础的,观念性很强的一套视觉语言。思想性、现实性和批判性都有鲜明的个性。他认为,如果你有自己独特的生活感受,造一个字,定义成一个必然的表达,就可以了。这是每个汉字使用者的权利,至于别人是否认可,那是另外一回事。他的汉字实验相当符合字理,如“人”字上头多一“点”,代表精神独立旁,意指独立思考的人。而“毒”与“气”结合成有现实意义的污染旁。“爱”字再加入“心”即用心去爱。“爱”与人民币的符号“¥”有趣结合,就代表建立在金钱基础上的热爱。再如,将“爱”与“己”字合体,又代表了以自我为中心地去爱。他在过去近二十年里创造出了新的汉字。涉及约三十个“字系”、约三百个“新汉字”。他为所有的知识分子进行了有趣的分类:“害人知识分子”“书呆子知识分子”“门派知识分子”“犬儒知识分子”等。“新偏旁”有:“污染旁”“电脑旁”“网络旁”“害人旁”“精神独立旁”等。他曾在大孙各庄镇的支持下,尹家府村口高速路旁的广告牌上出现了两个新汉字,分别代表:“制造污染的人”和“承受污染的人”。近年来,网络也出现了新的表达方式,网民也在为汉字进行创作。例如“雷”人、“宅”男(女)、我“汗”等等。作为重要的造字部分,偏旁是表现生活的重要手段,焦应奇创造的一些新偏旁,与部分字结合起来,表达新的时代特征,如污染旁和车结合起来表现当代的车、污染旁和水结合起来表现被污染的水。国家语言文字工作委员会的一位人士说,汉字作为公共符号体系,是经历了五千年历史慢慢积累而来的。所谓“新汉字”没有文化的积淀,难以获得认同,只能算艺术创作,焦应奇的创作跟我们的普及工作没有任何关系。
焦应奇认为,新词语不断出现表现了人们需要新的表达方式。社会发展为人们提供了崭新的经验内容,一些感受难以用简洁的中文表示。希望他的造字作品不是阶段性的,二十尽其一生去研究创造。唯有如此,才能形成一本厚重的字典。而字库就不是他所关心的方向了。他最喜欢的是调侃时代、调侃艺术、调侃权力、调侃文化、调侃文字。他说:“过去人们生活中离不开水、火、木、马等,所以汉字偏旁以此居多,现在人们的生活增加了新元素,如因特网、电视文化、转基因技术等,原有的汉字太多东西不能表达。”他对于上世纪九十年代中国艺术的问题作出了犀利而又不乏深刻的反思和质疑。一方面,艺术家激烈批评了当时艺术创作沿袭西方的简单化倾向,并对这些现象背后的权力运作和消费逻辑作出了清晰的解读;另一方面,艺术家提出“精神实验”的概念,以强调“个体的精神独立性”,来去除既定的文化规范和知识权力的价值束缚。从1995年提出“精神实验”至今已二十年,面对急速变化中的中国艺术现场而言,焦应奇的艺术观念仍然具有极强的现实指涉。
好的作品首先自己要有独特的感受。朱青生认为,焦应奇的创作是“艺术作品”,而不是“语文工作”。“他不是在改造语文,而是在应用中国语文的一个现象——汉字,来对当下人的生存状态,如环境问题,进行追问和干预。”从二十世纪九零年起,焦应奇开始从绘画转入精神实验活动,主张“人人都有创造力”,“文化是否发达,不是靠金钱,所依靠的是社会个体的创造力。”他的个展 “精神实验:焦应奇的实验文本与社会艺术”在北京798THEROOM艺术计划开幕。以其个人封存多年的大量档案为项目研究基点,通过门类庞杂的手稿、艺术家写作、艺术作品和影音材料的现场布置,勾勒出了艺术家二十来年的实验的轨迹与思想图谱。
焦应奇九零年代中期至今系列的实验文本作品、著作和社会艺术(社会介入计划),折射中国文化在现代化进程中遭遇的问题和困境,来回应当下艺术实践和文化原创在全球网络中的可能性议题。他说:“我思考的问题是材料本身和所有的文化因素能不能重构?或者有没有可能重构的问题。”在他的艺术实验中,“实验”是核心关键词。这里的“实验”并非一个存于艺术概念和知识系统中的名词,而是一个动词,强调艺术应不断反思和摆脱加诸于自身的社会角色、流通系统和知识话语等等文化模式,方可获得创作的独立和精神的自由。精神的形式是思维,所以“精神实验”即是“思维实验”。
《污染旁》金属烤漆 50x50x250(厘米)北京清河小营
焦应奇学艺术很像是学了一部百科全书。从初中开始学习西方绘画到学习苏派、从古典到现代,后来又学习自己的老师带给自己的民族的东西。这是一个很长的过程。在这么长的时间里一直是在造型艺术的范畴里。直到八九年后,有了一个最大的转变,那就是对于文化的反思,对社会的、曾关注过的中国文化的反思。
对于焦应奇来讲,文字是拓展了自己生活的一些符号,更是思维的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