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间

一种熟悉的声音自后窗传来

我回眸

侧耳细听

原来是秋虫的鸣叫

莱阳，五龙河与旌旗山的传奇

美文

作者 /姜鸿

我们是在一个天朗气清的秋天的下午抵达五龙河的入海口处的。我们的车子驶上崭新的五龙河大桥，宽敞而平坦的桥面迎面送来明朗的气息，这是我们这个飞速发展的时代的气息，到处是欣欣向荣的蓬勃朝气。车子靠近桥边慢慢停下来，偌大的桥几乎没有车辆行驶，这是莱阳的最南端了，桥栏的左侧，五龙河正悠游舒缓的流淌着。

在汇入大海的时刻，五龙河是雍容的，它以一个母亲的气度缓缓的流去。蓝天澄澈，白云游弋，阳光灿烂。河面上波光粼粼，碧波荡漾。白天鹅在水面上悠然自得，成群的白色的鸥鸟在天空与水面之间翩然飞翔，像快乐的音符。这一刻，我的心里有莫名的感动。潮润的风送来海的气息。

傍河而居，似乎是久远以来的传统。河流，就像母亲的乳汁，哺育着世世代代人们的繁衍生息。从地图上看，烟台的莱阳市大致呈一个矩形，南北稍长、东西略窄，五龙河从中穿过。五龙河是五条河流汇聚而成，这五条河流犹如母亲身体里的乳腺，匍匐于莱阳的大地。沿河形成大大小小的村落。这些村落织成了莱阳地理形势的网络。

每一片土地都有自己的传奇和故事，莱阳大地上的五龙河也有自己的传说。

盘古开天辟地之时，天地之间一片混沌，洪水遍地，浊浪滔天，人类无法生活。观音菩萨可怜天下人，便封给大禹一条赶山撼神鞭治理洪水。莱阳大地也是洪水滔天，百姓如水上的蝼蚁，没有安身之地。大禹派出许多民工开山疏河。可是一年过去了，土石坚硬，难以成功。大禹一怒之下，擎起赶山撼神鞭，想把山赶走。

这时，正好有五条神龙，在牙山下龙泉中戏水。大禹想：观音赐我神鞭时说：“在不得已时，可挥此鞭，赶山山走，撼神神移。如今挖河不成，怎么救众生？只好用神鞭调教神龙开山疏河了。”于是，他擎起神鞭，赶着五条龙往前走。开始，五条龙各干各的，大禹一看，这哪行，他又把五条龙赶到一起，一齐向黄海拱。只一天一宿的工夫，河道开通，洪水疏泄。

人们为了纪念五条神龙的功劳，给它们分别起了名字叫白龙、蚬龙、富龙、清龙、墨龙。又按龙的名字，把它们各自开的河叫白龙河、蚬河、富水河、清水河、墨河，并在马鞍山顶修了一座"龙王庙"予以供奉祭奠。

每到夏、秋雨季，五条河的河水暴涨，波流汹涌澎湃，咆哮奔腾，犹如脱缰的野马，齐奔五龙口，你冲我撞，又似五龙戏珠，吼声如雷，扬起排空浊浪，跌落在夹谷激流中。先是嬉戏，喧闹，后又平静驯服地顺着五龙河，汇入滔滔大海，景象十分壮观。

古人把这一景观称之为"五龙汇涨"，并写下："秋波万顷如奔马，夕照长桥似卧龙"的佳句。大水过后，五龙口留下一湾清澈碧蓝的河水，五龙鲤鱼、泥蚶、竹蛏，在这里生长繁衍。大河两岸的油沙土，是栽培莱阳梨的肥沃土壤。清朝诗人张瑞征在《莱阳八景诗钞》中赞道："嵯峨东柱势崔嵬，五水奔流自北回。高浪蹴天吹地轴，渔人网得锦鳞归。"

五龙河水浇灌了肥沃的土地，滋养了这一方水土，滋养了驰名中外的莱阳梨，更养育了这里的人民，形成了梨乡独有的风土人情与文化。

千百年来，五龙河口的地形经历了沧桑巨变，这里的人们也经历过很多次迁徙。而见证历史沧桑变化的，或许只有五龙河入海处附近西贤友村的那棵老槐树。关于这棵槐树的年代，村民们都语焉不详，只能笼统的说有几百年。粗大的树干敦实而老迈，黑色的树皮濡染着岁月的深沉，更沉淀着光阴的力量。上面布满坑坑洼洼，还有树洞，那是霜打过的痕迹，是雨冲刷的印记，是雪冰封的记忆，是岁月这把无情的斧凿刻削的伤痕。这么多年来，这棵老槐树一直矗立在这里，见证了梨乡人的风风雨雨与悲欢离合的往事，见证了莱阳大地的厚重历史，更见证着莱阳今朝的繁荣与发展。

五龙河水是养育世世代代莱阳人的血脉，而旌旗山是莱阳大地的骨骼。旌旗山，古名"莱山"，位于莱阳城北偏西十五公里处，海拔三百一十五米。莱阳城就是因地处莱山之阳而得名的。在地处胶东丘陵地带的莱阳连绵起伏的山脉中，旌旗山是莱阳最高的山峰。旌旗山与五龙河是莱阳山山水水的代表。

多年之前，彼时我还年轻，孩子也只有几岁，我们一家三口曾在一个夏天的傍晚去寻找旌旗山。久闻旌旗山大名，却并不知道进山的路径。丈夫用我们刚买不久的暗红色的摩托车载着我和孩子，我们朝着旌旗山的方向出发了。在乡间的土路上兜兜转转，穿越了大片大片的田野，穿越了一片又一片的栗树林，沾染了满身的栗树花的清香，我们的摩托车在山路上勇猛无敌地攀援而上，一直把我们送到了接近旌旗山最高峰的地方。我们弃车步行，一会儿就到达了山顶。山上苍绿的松林笼着夕阳黄晕的光矗立在眼前，一阵阵松涛在山风中起伏呼啸。

站在山顶嶙峋的大石旁极目远眺，顿有心胸开阔、豁然开朗的感觉。居高临下，莱阳的山山水水匍匐在山下，红瓦的村落点缀其中，山川明丽，人烟阜盛。

多年之后，再次登临旌旗山，我和丈夫已是人至中年了，女儿已长大成人，从莱阳故土出发飞向了外面更加广阔的天地。中年的我们和另一对中年的夫妻朋友沿着新铺的宽敞的水泥路在山中行进，就像一次饭后的散步，从容悠然。这一对夫妻朋友经常进山，他们对于山中的一草一木似乎都很熟悉，一路娓娓道来，如数家珍。旌旗山，不仅风景秀丽，山中还盛产柿子、苹果、山梨、山楂、板栗等果子，以及近百种花草药材。

在莱阳出生、在莱阳长大又在莱阳老去的我竟然第一回知道了关于旌旗山的传说。

旌旗山，俗称"争气山"。传说有两个山头，是弟兄两个，都不高，但二人都争着比试高低。一日傍晚，一个牧童，在山下放牛，忽然听到两山在说话，兄说："我是哥，永远要比你长得高！"弟说："今天夜里比比看！"第二天早晨，村里人起来一看，大雾散去，两山果然拔地而起。

听了这个故事，再看旌旗山，一山二峰，并足而立，从前峰的肩头可见后峰的顶首，好象哥儿俩仍在比试高低呢。

周围群山环抱，层峦叠嶂，连绵起伏，如千军万马露营扎寨，宿霭飘荡，宛如旌旗。古人赋诗描写旌旗山胜景："阵容罗列寂无言，细柳威严不敢喧。最爱晓岚留宿霭，翩翩彩帜列平原"。

旌旗山自古以来就为莱阳境内的名山，它以苍松翠柏，紫烟瑞云而取胜。山中古松参天，山泉叮冬，清凉幽爽，是避暑胜地。清代大诗人宋琬曾造茅于山峰间，结庐攻书。他在《旌旗别业》一诗中写道："白日无旷照，细泉多奔流，时闻骤雨过，出门听已收。坐卧荒草间，飒然疑凛秋。“

明朝年间，旌旗山被列入莱阳八景之一，名曰："旌旗晓霁"。夜雨初霁，曙色晓分，山容清新如洗，花木艳丽滴翠，云雾逶迤缭绕，景色绮丽。登旌旗山观日出，是一大奇观。初登峰顶，山风习习，松涛阵阵，东海天边升起一轮红日，光芒四射，山披金辉，树映霞光，林中一片点点烁烁，使人心旷神怡，恍若游历星海间，此时，不知是人间，还是仙境。

旌旗巍峨，五龙雄浑。登旌旗山而观五龙河，山河正气涤荡心胸，故土乡情涌动心扉。历历往事随风飘散，点点沧桑顺流而逝。天地之间，蜉蝣人生，沧海一粟。浩浩汤汤的时光大流裹挟着人间悲喜一路前去，一往无前。

正是大暑节气，我在厨房挥汗如雨地剁着饺子馅。傍晚五点的天光依旧是明亮的，散射着橘黄的光晕，我静心体味着这岁序的安详与夏天的美好。蓦然间，一种熟悉的声音自后窗传来，我回眸，侧耳细听，原来是秋虫的鸣叫。它们细碎地唱着，一声声接近了秋天的序曲。

2018年的这个炎热的夏天，我不去看山，也不去看水，我窝在自己闷热的小书房里，在文字与记忆中寻觅着五龙河与旌旗山的踪迹，那是流淌和矗立在莱阳大地上的往事与亲情、历史与文化。

end

文章作者

姜鸿

教师

成人组

编辑：旧时光

图片：网络

如涉及侵权请联系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