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土名片】首都红瑰宝|72)北京地区的土地改革与解放初期人民的生活状态

2024-01-23 22:06 哔哩哔哩  主页 > 大国红 > 红色瑰宝史册 > 首都红瑰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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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北京地区的土地改革与解放初期人民的生活状态

(我对土地改革的相关内容了解甚少,故直接呈上网文,望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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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平解放前后人民的生活百态,以朝阳区(东郊区)为例↓

现在的朝阳区,区域主体部分来自原北平第十三区、十四区。1949年1月11日,中共北平市第十三区、十四区工作委员会和区人民政府在通县成立。12日十三区区委进驻东坝镇十四区区委进驻高碑店村。2月5日分别接管了国民政府原第一三区、第一四区的区公所、自卫队。同时,北平市公安局第十三区、十四区分局分别接管原国民政府警察局郊一分局、郊二分局①。2月11日,接管工作结束。

为纪念新中国建立60周年,2009年5月26日、27日,6月2日,朝阳区委党史办邀请单昭祥、宁雪山、宋云峰、李荫川、高震忠、艾丁、邢福泉、殷耀庭、邱福昌、辛地10位当年参与第十三区、十四区接管的老领导谈起了他们60年前亲历的和平接管工作。在他们的回忆中,可以感受到社会大变革的前夜,人们如何顺应新的历史潮流,这些人,包括四面八方来到北平的接管干部,也包括被接管的原国民政府旧职人员和傅作义部队更包括广大的北平老百姓。在这些老同志的口述中,扑面而来的是一个个鲜活而生动的人物,这些当年的青年,热血而朴实;他们的回忆,真实而直观。

北京朝阳区解放前夜(口述/单昭祥等)

各路人马,四面八方齐聚良乡

单昭祥(1921年生,1939年入党。曾任北平市公安局郊一分局局长,朝阳区委第一书记,国务院农机总局副局长、首都绿化委员会常务副主任):1948年4月,中央社会部根据党中央指示,选调100名县团级以上,具有初中以上文化程度、身体健康的保卫干部,于6月底前到中社部报到。通过严格的政审,这100名学员,加上8名从北平来的大学生党员,共108人(日后戏称“一百单八将”)组成了训练班。我是学员之一。

训练班设在河北省平山县中社部所在地东黄泥村滤沱河对岸的西黄泥村,9月17日,训练班开学曲礼由中社部部长李克农主持,刘少奇、朱德、任弼时都亲临大会讲话。我们学员被编成两个班,学习情报保卫人员的修养、公安、情报、侦察、审讯等课程。

12月14日晚7点多,所有学员集中到饭厅收听新华社的消息:“我第四野战军先头部队已开到北平市城外郊区各县,在围歼国民党部队并积极包围北平,今天已打下了丰台,长辛店”。大家欢呼,击掌、拥抱,兴奋极了。

这天晚上,李克农给我们讲话,第一句话就是,准备进北平!又讲国内外形势,还说我们进城是要改造北平城,北平是个大染缸,怎么进去还要怎么出来,他讲的实际是贯彻党的七届二中全会精神,要我们继续保持谦虚谨慎,艰苦奋斗的优良作风。

李克农进完话后,我们连夜分乘5辆从国民党手中缴获的美式卡车奔赴北平,很多学员第一次坐上美制大卡车,都感觉既新奇又兴奋,不少学员情不自禁地说:“这可比咱们徒步行军,骑手驴赶路快多了!"

第二天凌晨,我们在石家庄又坐火车到了长辛店。当时还在打仗,炮弹随时打过来。我们又坐火车退到良乡。这里聚集了很多从各地赶来的接管干部。当时国民党在北平设了“内七外五郊八”20个区,即:城内7个区,外城5个区,郊区8个区。军管会给每个区配了3名公安人员,组成小组。我被分到十三区公安分局,接管东郊一分局。贺生高是组长,我和刘建中是副组长。十三区区委书记是赵焕平,区长是侯树藩。

邢福泉(1927年生,1942年入党。曾任北平市第十三区公安分局干部,红庙派出所所长,市公交分局副局长):我是从北岳区党校来北平的。1948年10月上旬,我们在涞源的北岳党校学习。中央从北岳党校调了100人,郭事然带队,我们这100人背着铺盖券,每天步行八九十里,从涞源具到涞水,再到涿州。在涿州,我生平第一次坐了火车去良乡。这一路走了五六天,到良乡的时间大约是二十七八号。在良乡过了阳历年,叶剑英给我们作报告,又给我们这些四面八方来的人分区,我分到了十三区区政府,后又转到十三区公安分局。

辛地(1931年生,1948年参加革命,1950年1月入党。曾任北平市第十四区民政科干部、温泉医院、佑安医院党委书记):1948年2月,我从北平经天津,和天津南开大学、北洋大学的8位学生一起到了晋察冀城工部,后又到华北联合大学第13班学习。

1948年8月,为加紧培养干部,适应形垫的发展,中央将以是玉音为校长在河北正定的华北联大和以范文润为校长的晋冀鲁豫边区的北方大学合并,组成华北大学。我们班成了华大一部三班。当时一家子都参加革命的徐留罢母女一人都在华大学习,一时传为美谈。

1948年10月25日,傅作义调动骑兵偷袭占领了距正定不远的望都县,又想偷袭石家庄和中央所在地西柏坡。我们连夜转移,离开了正定。临走前,还宣布了党员名单,要党员发挥模范作用。每班发两支步枪,用干保卫。正定南边是瀘沱河,我们乘渔船过了河,大家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农村的小土路上,走了一夜,天亮到农家休息。就这样,一直走到邢台,分散住在农村老百姓家。11月初,又从邢台行军回到了正定,没几天,华北大学选送一批学员2300多人准备到平山参加市政训练班,我们班绝大多数学员又辗转行军到了平山。

在平山,我们华大的学生与华北局党校学员一起接受城市政策培训半个月。听了董必武“关于巩固人民政权”,滕代远“关干军事形势”,黄敬“关干城市工商政策”等内容的报告。黄敬作报告时,有学员写纸条问:平津战役即将开始,我们还要学习多久?黄敬答:还要半个月左右吧,没想到,第一天全班就集合,一分为二,一少半去北平,一多半去天津。我被分配到了北平大队,接管十四区。十四区区委书记是胡楠卿,区长是马海水。

做好宣传和战勒工作

李荫川(1923年生,1941年入党。曾任北平市十四区工商科长,崇文门前门大街商业管理处党委书记、东城地区交通运输公司党委书记):1948年12月中旬,当时我是华北局党校三部的学员,忽然接到北上接管北平的命令,大家背起背包就整队出发,急行军十多天,到了良乡。1949年元旦后不久,在良乡县城南门外的田地里召开了全体去北平接管的干部大会,会上简单地介绍了当前情况,宣布了接管人品的分配名单。我被分到一四区分队,分队有40人左右,有男有女,多数是华北高党校的学员和华北大学的学生。散会后,又连夜乘火车赶到丰台火车站。次日到了通县。住了几天后又向西行军到了高碑店村。

1月12日,在高碑店的接管干部分成两拨,一拨留在机关组建区委区政府;大部分人是另一拨,七八个人组成工作组,下到不同的村里去做群众工作,主要做三方面工作:一是宣传市军管会的“约法八章”(②),二是揭露国民党政府的反动宣传,三是搞好战勤工作。我们小组7人,我任组长。

我们组第一站是观音堂,我们每到一个地方就着力揭露国民党的欺骗宣传,宣传共产党是为人民服务的,解放军是为劳苦大众谋解放的。军队刚进驻村时,群众也很紧张,通过宣传,军民关系逐步好转。因为群众看到的完全不是国民党宣传的那回事,我们军队来了,还给群众扫院子、挑水,想方设法为群众着想,老百姓亲身体会到了这支军队和国民党军队的不一样。我们最有效的宣传方式是组织儿童团,每到一个地方都先把儿童组织起来,教给孩子们唱红色歌曲,气氛马上大不一样。

战勒工作主要是做两方面工作,一是给军队提供粮食等物资给养。公家发面,老百姓做馒头,烙饼等。二是做攻城准备。挖战壕,准备木板,门板等大制品,还有爬城的云梯,部队有人制作,也找会木工的群众制作。老百姓做的工作,无论是帮忙做饭,还是做云梯,借大材,都打上白条。后来,大约是1949年7月清理围城垫支时,老百姓拿着军队打的白条,找各区各级政府报销。群众可真高兴啊,真是破天荒头一遭,这么多年,哪有这样的军队和政府啊,还真给报销。

第二站是王四营村,也待两三天。两人一小组去群众家谈心,整个工作组给全村开大会做宣传工作。当时我们做的各种工作主要还是依靠国民党原有的基层组织,因为我们的基层政权还没建立,保甲制还在,国民党的大多数人还是配合的,要保长,甲长去通知群众开会,他们就马上组织。当然,我们也担心有危险,因为那时国共双方还没有签署协议,还打着仗呀,上级就给我们每人配了一把骑兵用的马枪,不过倒没遇到什么危险。

第三站到了垡头。到这后,已是1月下旬,北平已宣布和平解放了。傅作义军队不断有士兵出城,我们问他们干什么去,他们就说:“回家!”从朝阳门出来,七八个人一伙,当时都穿着军装,但没有枪了(③)。他们见了解放军或是军管会的人都点头哈腰的,我们也没为难他们,都放他们走了。团长以上的军官就送到我军在大郊亭设的兵站予以收容,收容后有的放回去了;有的则留下,参加我军南下作战,这算起义部队。

第四站是大郊亭。因为这里有一个我们的兵站,我们还参与接管俘虏工作。这年的大年夜我是在大郊亭过的。这一天是1月28日,傅作义的军队不断有出城的,过春节了,又不打仗了,国民党的军队打了一夜枪,不知道是高兴呢还是失落。这个大年夜,我可一宿没敢睡,怕出事,拿着马枪在村头站了一夜岗,当时工作组三四个人也和我一样,都在村头站岗。第二天天刚亮,国民党的士兵就一伙一伙散着出城了,出来得不少,里面还夹杂着穿大衣戴礼帽的老百姓。

第五站是到东郊的大信造纸厂、修械所、酱油厂、啤酒厂等地做安全保卫工作,主要是依靠工人,把工人组织起来分班站岗、护厂。

最后一站是到东便门外的检车段做安全保卫工作,在检车段待了10多天,直到铁路局正式接管才离开了。

大概是2月中上旬的时候,各机构都健全了,我就被调回十四区任工商科科长。

接管旧警察局

单昭祥:在东坝镇,我当时负责十三区公安工作。大约是1月下旬的一天,工作人员向我报告,说有一位和尚要找负责同志反映情况。这个和尚告诉我,他是东直门外铁塔寺的僧人,是国民党东郊警察一分局局长李襄庭的好友。现在,他受李襄庭之托,在北平解放前主动与解放军联系,想戴罪立功。

当时国共两军阵地的前沿位于东大桥至呼家楼南北一带,双方都有战壕土埂和哨兵把守,国民党13军还在,枪声和炮声还没停。第二天,区领导就派我和负责财务粮秣工作的宋云峰,负责宣传教育工作的靳子甫以军管会代表的身份,化装进城与李襄庭谈判,天快黑时,和尚急急忙忙闯进我们屋里说,“那边都安排好了,快走吧。”在他的带领下,我们经过六里屯西口、白家庄、南三里屯、下三条,进了元老胡同北口,最后到了国民党警察郊一分局,就在现在的东岳庙西边。

我们一到,李襄庭就把我们三位迎进了办公室,国民党十三区区长兼自卫大队长刘昆朴也在。我们就坐在破沙发上和他们开始了一场小型“国共谈判”。我们向李襄庭摆明了我军的政策,希望他先做三件事,一是对所属警员进行人事造册,并适当教育,严守解放军约法八章:二是对手中武器弹药严格登记管理;三是保护文物、物资,支持护厂、护校。

李襄庭表示这三条一定做到,接着问了一系列解放军的具体政策,我们一一作答,打消了他的顾虑,当天晚上,我们谈得很融洽,也很具体,为以后我们进城接管创造了条件,十三区的接管很完整,速度也快,这是起了作用的。

半个月后北平解放,李襄庭作为有功人员留用,他后来随着南下工作团到了广州参加接管新区的工作。而一开始为我们牵线搭桥的和尚,后来才知道,他叫赫连志圣,他搭完桥后就消失了。

2月初,我们接管后,自卫大队长刘昆朴有两支手枪,他只上交了一支,后被人揭发。又加上群众认为他罪行很大,反应很激烈,镇反时被枪毙了。刚接管时,因为群众义愤太大,枪毙了几个人,记得有南磨房的一个保长,东坝也有一个。

“赶毛驴”政策与旧警的转变

彭非(1925年生,1948年入党。曾任北京市公安局东郊分局股长、秘书,市公安局政治部副主任,朝阳区委政法委书记):2月初,我们接管小组组长贺生高带着接管人员,从东坝出发,坐着一辆军用大卡车,车上驾着一挺机枪,有一警卫排护送我们,还挺威武地进驻了北平十一区旧郊一警察分局。

当时这个郊一分局下面有3个分驻所、13个派出所,管着13个保,412个甲,一共有244名警察和旧职员,有各种长短枪190多支、各种子弹1.8万发、手榴弹350枚、刺刀148把。

接管的这天,旧郊一分局局长李襄庭在郊一分局院里,集合所有旧警察和旧职员携带其所有武器,列队接受接管。贺生高穿着灰布军装,对这些人训话:你们要认清形势,转变立场,和反动政府划清界限,老老实实接受军管,服从接管,改过自新,维护社会治安,薪金照发。旧警察们都表示配合接管、继续维护社会治安。

当时我们的政策是“赶毛驴”,就是对旧警职人员团结,分化、改造。具体是怎么回事呢?我们总结了七条斗争策略:

一是拉下打上,团结改造下层旧警职人员,打掉旧警察头目的威风。

二是上严下宽,对上层头目严厉,对下层人员适当宽厚,利用上下层的矛盾,尽量争取多数,孤立并最后同化少数顽固分子。

三是生活上宽,政治上严。在当时条件允许的情况下,生活上适当给予一定照顾。

四是大胆使用,严格管理。敢于交给他们任务,让他们感觉接管后不是不要他们的,他们的饭碗不会没有,但虚伪蛮横的旧作风必须改掉。

五是鼓励好的,批评差的。当时一个叫李增奥的旧警察,工作积极,在破一起女尸投井案中,很快找到了破案头绪。还有韩光华,李自忠,为老百姓清除垃圾,得到大家的肯定。很多旧警职人员的工作态度开始积极转变。

六是集体面前要求从严,个别工作适当放宽。让他们感到我们的关心,他们也就心悦诚服地为新政权服务。

七是工作和娱乐相调剂,每周六我们接管人员和旧警职人员一起参加同乐会,加强了彼此的沟通和了解。

我们跟旧警职人员顺利的打成了一片,一方面,宣传党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用实际例子讲解党的政策。另一方面,了解他们的想法,彻底打消他们的顾虑,使他们大胆揭发不法行为,安心维护新生政权。

我们的政策宣传和教育工作发挥了积极作用。一天,广渠门分驻所当街住的一个老人出门倒脏土,发现不远处有个东西在闪光,他心想也许是个小镜子类的稀罕物吧。老人上前拨开土,却检出一个小土块儿,放手里揉了揉蹭了蹭,弄干净了一看,原来是个金戒指。老人高兴极了。这时,一个巡逻的巡警刚好经过,问老人:“看什么宝贝呢?”老人拿着捡到的金戒指对巡警说:“这东西是我捡的,既然咱俩看到了,这样吧,把它拿到当铺去当了,咱俩一人一半分了它。”巡警脱口说:“那行,一人一半。”两人就一起往当铺走,走着走着,巡警的脚步慢了下来,最后停了下来,对老人说:“这东西不知道是谁的,咱可是捡来的,我们正学三大纪律呢,捡来的东西可得交公啊。”这戒指后来就交了公,这件事在百姓中传开了,还上了《北京日报》,百姓纷纷议论说新政权就是好,把旧巡警改造成了新公安。

盖席棚市场和打“粮老虎’

李荫川:和平接管后,我任十四区的工商科长。配合市里部署,参与了两个全市中心工作:整理摊贩和打“粮老虎”。

三至四月间,整理摊贩成了我参与的第一个全市中心工作,用现在的话说,也就是北京最初的市场整顿。

由于北平刚解放,一些工厂企业还没有走上正轨。原国民党的一些散兵游勇、城市的失业人员以及原来的一些失业人员,他们要找生活出路,要养家糊口,就在北平市的繁华大街或交通道路上到处摆摊设点。像王府井、东四南北大街、东单,西单,前门大街等一些繁华地段,到处都有摆摊设点的。

地摊上有卖服装的,有卖日用百货的,还有卖十产杂品的,他们有的嘴里大声吆喝着,有的手托着银元呱嗒呱嗒响,嘴里喊着“买两块,卖两块”,还有的手拿小商品到处乱串的。而郊区来的菜农和蔬菜小贩,有的拉着地板车,有的蹬着三轮车,还有的赶着马车,专在那些人多的地方摆摊卖菜。

这样一来,市面混乱室无秩序,严重影响交通,常常造成交通堵塞。为此,市里决定下大力气整顿摊贩,使交通安全畅通。市里成立了北平市整顿摊贩指挥部,市委组织部长刘仁同志和市政府秘书长薛子正同志分别拍仟正,副总指挥,我们工商科承办十四区整顿摊贩工作。

当时的朝阳门外到东大桥,叫关厢,两边都是做小买卖的小铺。从东大桥再往东,就是农村,菜地或坟地。朝阳门外大街因为靠近郊区,进城卖菜的大小车辆更多,尤其是每天早晨,买菜的人围满了各个摊点,交通堵塞严重。这些卖菜的摊点也是城市居民所需要的,不能因为没有秩序、堵塞交通就取消,只能是合理安排,既解决城市居民所需,又有秩序,不影响市容和交通。

刘仁和薛子正同志,曾分别多次来十四区视察和指导工作。我作为工商科科长,负责接待并陪同领导下街调查情况,最后确定在朝外坛口东侧大院内,也就是现在丰联广场东南边,建一个蔬菜农贸市场。具体地址确定之后,又确定了市场的规模。刚开始时,条件比较艰苦,就盖了个席棚做市场。

为了吸引更多的摊贩迁到市场里边,市里批了经费,我们在市场边建了个剧院,组织群众,用木板芦苇席临时搭起了戏台,戏班子自己演出,自己卖票,工商科负责市场管理,不管演出,剧场因而名为“群众剧院”。剧场建好后,很快上演京剧、评剧等,还吸引了说大鼓书的、耍武术的、变戏法的都进到市场演出了。

我们动员后,朝外大街交通要道上的各种摊贩陆续进到市场里了,如水果摊、食品摊、小饭馆,搭起了棚子,开了业。市场热闹红火,朝阳门内外大街,交通顺畅了,秩序也安定了,我们后来给这个市场命名为“朝阳市场”,并成立了管理处,我兼主任。

市场建成后,老百姓都说日本人在这儿用枪杆子都没把他们撵出来,国民党也准备这样做过,结果都失败了,共产党却做成功了。我们大概修房不到100间,搭棚子100多间,入驻的商户却有近两千家。我们的工作是非常成功的,特别是“群众剧院”,在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内发挥着作用,还播放电影,一直到上世纪90年代朝外大街改造后才拆除。

打“粮老虎”是我参与的第二个全市中心工作。

解放前夕,北平有四个较大的粮食批发市场:四面针市场(南市)、朝阳门市场(东市)、西直门市场(西市)和天坛市场。除朝阳门市场外,东郊还有几处小市场,如东直门,清河、孙河和东坝,还有几家以斗局为市场的粮市,如大同斗店粮食交易市场(原女子四中东侧)。无论是农民还是小贩,必须一大早运到粮店,当日开盘就得出手,否则当天不能赶回,就得住客栈,粮食放在粮店或斗店,还得交保管费,因而有“货到地头死”之说。农民只能忍痛随行出手,粮价也就受到大私营粮商的操纵。

当时的北平物价飞涨,普通百姓的生活很艰难,在饥饿和贫困线上挣扎,我亲眼看到饥饿的黄包车夫走着走着就倒毙在路上。一面是广大的老百姓没饭吃,另一面却是“粮老虎”囤积粮食,哄抬物价。朝外大街到神路街以东路南,特别是芳草地以东那都是私人大粮店,粮店专门从农村收购大量粮食,从中哄抬粮价。

和平接管后,市里决定斗一斗“粮老虎”,平稳粮价。一开始,我们组织了供销社门市部。市里一进城就成立了供销社(④),王纯任主任,从全国各地调来粮食。三四月份,我们在区委旁边设了一个供销社售粮门市部。主要是批发零售粮食,除大米等细粮外,供销社门市部还卖高粱米、棒子面。价格比私人粮店低,质量又好,还吸引群众入股,群众拿着入股的供销证就可购买低价粮食去了。

我们还建立了大粮食市场。现在东大桥东边的街心公园当时是一个大坑,我们把大坑的一部分垫平,建了一个粮食市场。市场内设粮食市场管理处,由工商科派人过去负责。市场后来成了一个粮食集散地,北平东郊几个区县粮食来源都是通过这里,又搞批发还搞零售。我们也在此设了售货点,和私人粮站一起出售粮食。因为我们的粮价低,初步起到了平衡粮价的作用,狠狠打击了不法粮商。

7月,北平市贸易公司粮食分公司(⑤)第三粮栈在朝外(原大同斗店场,现蓝岛大厦附近)成立。这是第一家国营粮食批发机构,和私人粮站竞争,成为平抑物价的主导力量。第三粮栈的粮食由市粮食分公司直接调拨,公平交易,农民很愿意将粮食卖给我们,我们的交易量大增。

11月,一些不法粮商大肆哄抬粮价,市民纷纷抢购。我们根据上级指示,依然保持粮价不变,来购粮的老百姓很多,库存粮很快下降。紧急时候,市公司又调拨了40余万斤给我们,运粮的马车队伍从朝阳门下坡(当时朝阳门箭楼高,朝外大街很低目狭窄)一直延伸到粮栈的库院,浩浩荡荡的运粮队伍引得朝外大街两侧的商号和居民、行人都驻足观望。这轰动场面,显示了刚刚成立的新中国有足够的粮源保证市民生活。1953年,粮栈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后被撤销。

抚今追昔话发展

李荫川:60年前的朝外是个城乡接合部,关厢两边住的都是穷人,东大桥以东就全是菜地坟地了,和东交民巷,王府井比起来,朝外老百姓的生活真苦啊!

雅宝路原有一个小市场,做点小买卖,还有个妓院,朝外关厢两边,也有很多摆摊设点的,卖的都是吃的,穿的、用的。这两个地方人比较多,老百姓穿得很破,可比王府井那里的人穿得差多了,穿了一冬天的棉衣裤都脏得黑亮黑亮的。他们要找生活,要养家糊口,只好到人多一点的地方找点事做,弄点吃的。在这里,我看到了一些上了年纪的人还在拉黄包车,拉一整天车,挣几个钱,买上两一斤棒子面,用小布袋装上,养家糊口。如果拉了一天,没挣着钱,那就连这点棒子面也买不起了全家就得饿肚子。我亲眼看到一个拉黄包车的老车夫,拉着拉着就躺在地上,走了……底层群众特别苦,就像电影《龙须沟》里演的那样,其实当时百姓的生活也就是这样的。

60年后的今天,朝外早已不是当年的城乡接合部,如今商楼林立,繁荣兴旺。人们丰衣足食,朝阳的发展就更不必多说了,我们的CBD成为全世界四大商务中心区之一,我们的朝外大街、建外大街早已成为驰名中外的地方,我们的都市农业、农村现代化都走在了前列,我这个老朝阳人是非常欣慰的。

单昭祥:抚今追昔,回想当初我们刚进城,接管朝阳这一段60年前的尘封历史,仍会想起当年李克农、彭真的话,“我们进城是要改造北京城……不能学李自成……怎么进去就怎么出来”。60年后的今天,我们不仅没像李自成政权那样短命,而且从站起来发展到了富起来、强起来,这里一路走来,不容易啊!

60年后的朝阳,用一句老话来形容,就是发生了翻天要地的变化。当年残破盆困的城乡接合部成了北京现代化的重要窗口,特别是2008年奥运会的胜利召开,让全世界看到了现代化的朝阳、现代化的北京,对我这个1938年就参加抗日战争,争取民族独立的老人而言,是非常欣慰和高兴的。

①1949年6月21日,第十三、十四区合并成新的十三区。1950年8月,十三区更名为第十区。1952年9月,北郊十四区东部划归为第十区,第十区更名为东郊区,管辖面积扩大。1958年5月,东郊区更名为朝阳区。

②1948年12月22日,中国人民解放军平津前线司令部发布约法八章:一、保护各城市人民的生命财产:二、保护民族工业商业;三、没收官僚资本;四、保护学校、医院、文化教育机关、体育场所及其它一切公共设施,任何人不得破坏;五、原属国民党省、市、县各级政府机关官员、警察人员、区镇乡保甲人员,凡不持枪抵抗,不阴谋破坏者,本军一律不俘虐和逮捕:六,为确保城市治安,安定社会秩序,一切散兵游勇均应向当地本军部队及警备司令部或公安局投诚报到;七、保护外国侨民生命财产的安全;八、无论在本军进城前和进城后,城内一切市民及各界人士,均需共同负责,维护社会秩序,免遭破坏。凡保护有功者奖,阴谋破坏者罚。

③1949年1月22日至1月31日,国共双方部队换防交接。

④1949年2月7日,市军管会主任叶剑英委派王纯接管国民党“全国合作社物品供销处北平办事处”。22日北平市合作社供销总社(简称“市供销总社”)宣告成立,正式对外营业。

⑤1949年3月15日,北平市贸易公司粮食分公司成立。

(江静、王卫国、苏峰根据老同志座谈、访谈和相关材料整理。)



彭真在北京郊区土地改革中的法治思想
 
《前线》杂志 2015年11期 
 
作者:肖谢
 
1949年10月至1950年3月,彭真同志经过三个批次实施,成功领导了北京郊区的土地改革。北京作为首都的特殊地位,京郊土地改革的顺利完成不仅对于北京的政治稳定和生产发展具有重要意义,而且对全国其他城市郊区的土地改革具有重要的借鉴意义。分析京郊土地改革面临的形势任务,总结彭真同志采取的具体措施,揭示出其背后蕴含的法治精神,对于当前我国正在推进的农村土地制度改革具有重要价值。
 
当时北京郊区土地改革的形势任务
 
解放初,由于新中国处于特殊的历史时期,北京郊区土地改革形势复杂、任务艰巨。概括起来讲,彭真同志在京郊进行土地改革时,主要面临着如何对待和处理四大关系。
 
一是老解放区经验与北京郊区实践的关系。在京郊土地改革之前,老解放区已经完成了土地改革,积累了丰富的实践经验,老解放区与京郊的改革背景存在差异,能否将老解放区的土改经验直接运用到京郊是一个需要面对的问题。京郊土改之前,毛泽东同志就曾提出:“‘实行土地改革一条,实行于大城市附近的种菜地有很多不适宜的地方,乡村中的土地改革办法,决不能施行于大城市附近。”彭真面对的是与老解放区情况完全不同的,具有新情况、新问题的京郊地区,需要在老解放区土改经验基础上走实事求是的路线,探索京郊土改模式。
 
二是阶级斗争与社会稳定关系。革命历史时期,阶级斗争十分必要且不容松懈,但是各个时期的阶级斗争需要与社会形势相结合。京郊土改的社会形势是饱受战争摧残后,农民需要休养生息,渴望安定的生产生活环境,这就要求在土改过程中正确处理阶级斗争和社会稳定的关系。在《我们应如何执行中央关于一九四八年工作的指示》中,彭真就曾提到:“华北解放区基本地区的土地改革业已大部完成,今后华北解放区后方全年的中心任务就应转到恢复与发展生产方面去,使农业、工业生产都提高一寸,使农民实际获得土改的物质利益,以扩大与巩固土地改革的胜利。”
 
三是土地所有权与使用权关系。自古以来,土地作为农民生存的重要依赖,是农民安身立命的根本,同时土地也是整个社会的最宝贵的财富,在历史的各个时期发挥着不同作用。土地归谁所有是一个重要的问题,马克思主义理论将土地产权制度分为土地所有权以及由其衍生出来的占有权、使用权、收益权、处分权、转让权、抵押权等权能组成的权利束,中国共产党在历次土改中关于土地权属的调整是至关重要的内容。因此,解决京郊土地改革的关键就在于土地权属的确立,而这其中土地所有权与使用权的关系则是重中之重。
 
四是农民对土地的需求与土地的现状关系。京郊人口密集,土地有限,本就存在着人多地少的矛盾,全郊区人均只有大约一亩八分地,教堂、寺庙、外国侨民以及军队、公营企业工厂、政府部门等种类繁多的单位群体占据了部分土地,进一步加剧了人地矛盾。与此同时,北京作为政治中心,在城市扩张发展过程中,京郊土地承担着城市建设的重任,这要求京郊土改具有前瞻性和预见性,与北京城市建设规划相配套。京郊土改必须有效化解农民的土地需求和土地现状之间的矛盾关系。
 
彭真同志采取的主要措施及其法治精神
 
面对复杂的新情况新问题,彭真同志领导的工作组深入调研,认真筹划,解放思想,積极工作,采取了诸多行之有效的措施,有力地推动了京郊土地改革,彰显出了丰富的法治精神。
 
实事求是,开展广泛的实地调研。实事求是中国共产党永葆生机的法宝,是一切工作的思想路线。彭真将实事求是贯彻在京郊土改的整个过程当中,京郊土改就是一部实事求是的生动的工作案例。1949年1月,彭真指出:“对农民应该宣传我们的土改政策,北平近郊今年是否分地还未决定,打算先调查一下,提出具体办法以后解决……此外,尚有农民的借粮问题,可以从恶霸手中取粮借给贫苦农民,但事先须先好好调查研究。”
 
调查和研究成为彭真工作的指导思想。鉴于京郊土地情况复杂,彭真领导工作组全面深入地调查土地构成、性质、使用等具体情况,于1949年5月31日形成了《北平市军管会关于北平市辖区农业土地问题的决定》,做出了以下分析:京郊土地为少数所有人侵吞;封建土地制度不仅束缚农业生产,也妨碍了工业及城市建设;封建地租影响园艺进而影响到人民生活;蔬菜供给主体成分复杂,需妥善处理;存在大量非农业人口,且鉴于城市建设需要不宜采用老区土地均分私有制的模式。在详尽调研分析的基础上,总结出了相应的处理办法,该《决定》成为引领京郊土改的指导性文件,并通过更为广泛和深入的调研和试点对《决定》不断补充。10月7日,彭真审定了《关于郊区特殊土地问题的处理办法向华北局并中央的请示报告》,解决了特殊土地问题,确保了政策的正确性。
 
加强党的领导,发展农村基层党支部。彭真在土改工作中注重党的领导,保证了土改政策的科学合理和切实可行。北京市委专门成立了郊区工作委员会,负责郊区土改的具体工作,在土改前组织了大量的调查研究,为市委决策提供了现实支撑,土改进行中成功开展了酝酿准备、没收土地和分配土地的三个阶段工作,郊区工作委员会深入到群众中去,听取群众心声,密切了党和群众的关系。
 
土地改革与农民利益息息相关,组织协调好农民是一项重要而艰巨的任务。党的领导不仅需要自上而下,还应当贯彻到农民中去,充分发动农民,土地改革不仅仅是经济上的改革,更是政治上的改革,农民因为土改获得了独立自主的土地权利,需要对农民政治上的权利进行确认,农民也具有巩固和加强土改成果的期望。因此,彭真大力推动农村党支部的建立,农民中的先进分子参加了中国共产党和新民主主义青年团,先后有两百余个村建立了党支部和青年团支部。只有在党的领导下人民事业才能蓬勃发展。在土改过程中彭真始终把握住党的领导的重要性,有力推动了工作顺利开展。
 
发扬民主精神,组织农民代表会议。土改工作的对象是人数众多的农民,农民作为个体依附在土地上生活,不应该成为管治的对象,而应该以主人翁的姿态平等地参与到土改中来。在京郊地区,打破了旧有的封建的国家机器,就需要建立新的人民当家作主的政权组织。在谈到乡村政权建设的问题时,彭真指出:“土地改革以来的经验更加证明,人民掌握政权的最好的形式是人民代表会议。人民不但应有选出其代表的完整权利,而且必须有随时召回其代表的充分权利。”彭真领导成立了农民代表会议,农民代表会议成为土改调查研究的主要方式,是农民当家作主的政治地位的体现。农民代表会议充分发扬民主精神,彭真在《开好人民代表会议,改善党对政权的领导》中做了生动阐释:“有不同意见,就要讨论一下,交换意见。少数人的意见不一定都是错的,也许是对的。在讨论中,正确的意见,就接受;对不正确的意见,要说服;有误解的,加以解释。这样,才能达成一致意见。”在土改完成准备工作后,各村纷纷成立了农民代表会议,在重大问题上需要召开农民大会表决通过,并张榜公示,在会议上代表们能够充分发表意见。彭真自始至终坚持发扬民主精神,充分吸收农民意见,保证政策务实有效。
 
强调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保障地主合法权利。彭真在谈到对敌专政的问题上,一向主张有法可依,依法办事,强调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在京郊土改中,彭真始终强调要用法治精神对待地主问题。在阶级斗争的方式上,走法律程序,《决定》第十条规定:人民对于土劣恶霸的罪行,有向人民法院提起控诉及要求赔偿之权,群众不得采取吊打或其他直接行动,直接侵犯被控诉者之财权人权,应听候人民法院之判处。
 
在这一思想指导下,北京市专门成立了郊区法院,接受关于针对土劣恶霸的申诉,避免了乱打乱杀的现象。同时,在阶级斗争的过程中十分注重程序正义,在《发动农民自己动手消灭封建》中提到,划分阶级时,先由农民开会讨论,最后定阶级时,本人可以到场,地主、富农可以提意见,划了以后不服,可以告到法院。赋予了地主、富农参与权,能够充分表达自己的意见,对结果不服的还拥有申诉的权利,充分体现了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精神。在划分过程中出现偏差的,郊区委员会对各村进行普遍检查,及时予以糾正,充分发挥检查制度的作用,保证京郊土改工作在法治的范围内进行。在阶级斗争中贯彻法治精神妥善处理了阶级斗争和社会稳定的关系,对广大农民也起到了法治宣传教育的作用。
 
树立可持续发展战略眼光,创新土地权属制度。土地改革意味着农民能够“打土豪,分田地”,加之京郊地区人多地少,农民以及非农业人口均对土地需求十分旺盛。如果将土地所有权分配给农民,农村的非农业人口也将参与进来,在获得土地后即使自己不耕种也可以出售换得利益,势必会导致国家利益的丧失以及京郊土地权属的混乱。同时,北京作为国家首都,随着城市建设事业的发展,将有大批的农村土地变为市区土地,如按老解放区那样,把没收和征收的土地全部分给农民所有,在国家需要土地时,就将面临土地权属调整的问题,势必给城市发展造成阻力。经过反复周密的调研和讨论后,彭真领导北京市委在《决定》中确立了处理原则:没收和征收的土地所有权属于国家,缺地少地的贫苦农民无偿地享有使用权,不享有出卖的权利。这项在土地改革中的创造性的安排深化了土地的权属,一分为二,所有权归国家,使用权归农民,使农民分享了土改成果,保持了京郊土地权属稳定,为城市发展建设创设了空间。在具体实施过程中,向农民颁发《国有土地使用证》,对农民分配到的土地权利进行确认,解除了农民耕种的后顾之忧,农民可以在分配的土地上发展生产,彻底摆脱了地主富农的剥削,翻身做了主人的农民并不会因为土地没有私有化而产生抵触情绪。
 
综上,彭真同志领导的北京郊区的土地改革取得了突出成绩,注重与京郊实际情况相结合,实事求是,大胆创新,成功地应对了复杂的时代任务,妥当地处理了四对主要关系,认真调研,科学决策,在土地改革的整个过程中善于运用法律制度和法治思维处理各类问题,体现出先进的法治思想理念,巩固和维护了党的领导,充实了农民政权组织,满足了农民土地需求,保障了地主的合法权利,创造性地解决了土地权属问题,前瞻性地为北京城市建设发展提供了广阔空间。京郊土地改革成为了城市郊区土改的范例,为后来国家城市郊区土改政策的制定提供了宝贵而丰富的经验。当前我国农村土地面临着新一轮的改革使命,彭真同志在京郊土改中的法治思想和具体措施对当前的土地改革仍然具有重要启示意义。
 
(作者单位:中国人民大学法学院)
 
责任编辑:梁齐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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