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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光剑影——解放前收编华坪、永胜地方武装中的统战工作
《壹读》杂志 2020年7期
作者：马继典
李荣忠(原名李本科)，永胜兴文柿花园人。1942年11月在昆明参加中国共产党。在中共云南地下党特别领导小组的领导下，1942年组织了共产主义“潜流社”，以“合力书店”经理的身份、办“补习学校”等开展党的地下活动。1946年在华东社会部情报站领导下，建立了华东社会部江南办事处二野情报站云南“孙柱线”情报组，原组长是延安派来的苏光熊。由于发展成员中，打了胡宗南的特务张涤飞，苏光熊被捕，由李荣忠担任情报组长。不久，李荣忠被捕，其他二人被捕。李荣忠曾受当时任云南伪警察局长、保密站长王巍、刑警队长周伯先等人的审讯，受过电刑。
云南“孙柱线”情报组苏光熊、李荣忠等两人被捕，云南伪保密局认为侦破了中共云南地下党的大案，曾轰动全国敌特机关。
李荣忠，在三个多月的关押审讯中，虽受尽酷刑，但没有交待。后在卢汉的秘书谭菊生(永胜人)、民主人士自小松(曾任龙云秘书长，后是云南大学教授)等人活动下，保释出狱。李荣忠出狱后，恢复了“孙柱线”情报工作。
1949年春，中国人民解放战争的胜利大局已定，国民党大势已去。然而，逃到台湾的蒋介石回到重庆，企图凭借张群、白崇禧、胡宗南的60万兵力拼凑西南防线，把云南作为负隅顽抗的重要据点，并拟定了一套“应变计划”。
云南“孙柱线”情报组，根据中共云南特别领导小组成员李剑秋、任灿光等领导的指示，针对蒋介石的“应变计划”提出：情报人员打入军、警、宪兵队内，策反兵变，组织人民革命武装；侦破国民党中、军统潜伏昆明和专县的特务；派人到专县地方武装中开展统一战线工作，争取进步民主人士，收编地方武装，组织人民武装。
云南“孙柱线”情报组，根据上述工作方针和任务，认为地处滇西的华坪、永胜与川康接壤一带，不仅具有重要战略地位，而且民间的枪支也多。
1948年3月1日，国民党永胜县民众自卫部队成立，县长和吉光兼总队长，罗瑛任副总队长。1948年5月，和吉光离任县长，盐津县人刘子勋任县长，并兼任总队长。罗瑛仍任副总队长。这期间，刘、罗强令各乡镇、保建立壮丁队伍，集中枪支弹药，加紧训练地方武装。
1949年春，永胜县长刘子勋与罗瑛因利益冲突，矛盾激化，刘撤了罗瑛副总队长职务。罗瑛串联调集拥护他的各乡保民团，提出“打倒贪官污吏刘子勋”的口号，围攻永胜县城。谓之“官民冲突”。罗瑛自任总队长，委陈长策(期纳人、云山镇长，中统永胜通讯组长)为副总队长。
罗瑛调集民团围攻永胜县城刘子勋期间，派陈长策、王有元(海梁乡长)、关隆昌(永胜光华民团队长)等率民团兵分三路。围剿、袭击我地下游击队和共产党员，32个同志在河口、星湖、清邑、期纳、金江等地被杀害，制造了震惊滇西的“海腰惨案”。
情报组收到来自永胜的有关信息后，向中共云南工委特别领导小组成员李剑秋、任灿光作了汇报。李、任两位同志指示，立即派情报政工人员赴华、永开展统战工作，争取接受改编武装，共同对付国民党伪政权。经李剑秋与李荣忠商议，决定由李荣忠、张平(西畴人，西南联大毕业生)、刘光宇(永胜人，昆明工学院学生)赴华、永。
1949年6月中旬，李荣忠一行3人经楚雄、祥云、宾川抵达永胜时，当地社会秩序混乱，民众动荡不安。李荣忠等人到达前，罗瑛、易少白率领民团围攻县城，拘捕了刘子勋等人，在4月25日、5月15日先后杀死了国民党永胜县党部书记杨觉民、县政府秘书张国钓、政警队长彭正乾，枪决了县长刘子勋。
期间，罗瑛还杀了军统特务赵作安。赵作安受西康行辕主任贺国光委派为蒋介石占领云南据点，到永胜侦察军事及地形情况，被罗瑛知道后将赵关押，以送回西康的名义，杀于途中。
卢汉令国民党云南省第十区行政督察专员(驻丽江)史华到永胜调解“刘、罗纠纷”，一百余武装被罗、易解除。罗、易于4月21日成立了“中国民主联军黔滇军区滇西总司令部”(简称“民主联军”)，封史华为司令。罗瑛、易少白任副司令，黄昌明任参谋长，贺文彬(国民党县参议长)为政治部主任，把一批帮会头目、特务宪兵等封为支队大、中、小队长。采取强迫、引诱等手段，集中了四千余人，二千余枪支。成立“民主联军”后，罗易率领一群毫无严密纪律的乌合之众企图占领滇西，受到剑川人民自卫团、大理师管区补充团的阻击溃败后返回永胜。不久，“民主联军”内讧，罗瑛等5人被处决。
当李荣忠等抵达永胜时，“民主联军”树倒猢狲散，一片混乱。李荣忠、张平接触了易少白和黄昌明，进一步了解内讧情况。易少白向李荣忠、张平表白：“杀罗瑛等人是不得已的事。杀罗瑛好向鹤庆民众有个交待，不杀罗瑛等人难以洗清‘民主联军’的‘土匪罪名’。”李荣忠针对易少白的说法指出：“‘民主联军’企图进占滇西，在鹤庆抢劫民众不只是罗瑛等人的问题，‘民主联军’的行动都有问题，你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易少白说：“船到江心补漏迟。”
李荣忠、张平从多方面了解“民主联军”内讧后的情况及直接接触易少白等人，进行分析研究后，一方面向中共云南特别领导小组汇报，一方面开展“内讧”后的统战工作，认为：从溃败、内讧后的“民主联军”几个主要头目成员分析，唯易少白才能收拾残局，拥护他的人较多，着重做易少白的转化工作；除易少白外，谭伟才、皮靖国有一批人拥护，有一定实力，同时做好工作；直接制造“海腰惨案”的陈长策、王有元、关隆昌是难于转变的顽固派，但仍要接触，掌握动态；留下张平、刘光宇开展工作，李荣忠回昆明向省工委汇报。要求从昆明抽调一批政工人员到华永地方武装开展统战工作。
李荣忠离开永胜前，与张平在易少白住所推心置腹的交谈，要总结前段的惨痛教训，要站在人民的立场，做好内讧后的各方协调工作，并对民团武装进行纪律、政治思想教育。正当易讲到罗瑛问题时，王有元身挂“二十响”，怒气冲冲的进入易住所，指着易大骂：“你杨云峰(易少白)不仁也不讲义，杀害我亲家(罗瑛)，迟早我也要你的脑袋”。然后又指着李荣忠说：“你是从昆明来的什么人，杨云峰杀了罗瑛，你还与杨在一起搞什么鬼名堂”此时，李荣忠、张平从容镇定，态度凛然的对王有元说：“你也是杀人犯，你们杀害了永胜地下党游击队那么多人，制造了震惊云南的‘海腰惨案’，该担何罪？你的部下在鹤庆抢劫你也有责任，只有改邪归正才有出路……”
王有元冷静下来，后来，张平针对王有元的个性和心态又多次接触交谈，王说：“我是老粗，不识文化，只要你们不支持杨云峰，我姓王的，我就听张先生的。”
李荣忠多次与易少白交谈后离开永胜回昆明汇报，留下张平、刘光宇在易身边。
“民主联军”发生内讧不久，易少白、皮靖国、陈长策、王有元、关隆昌等人经策划，打出“中国人民解放军滇康纵队”，肩章为“共革”的旗号，易少白任司令，皮靖国、陈长策为副司令，黄昌明任参谋长。并决定率“共革盟”到华坪与丁志平的武装联合。
华坪丁志平建立了“中国人民解放军滇西纵队”。丁志平，又名丁治宽、丁沛生。1901年生于华坪县竹屏镇龙井村农民家庭。1927年到昆明进入官印局当印刷学徒，加入中国共产党，后与党失去联系，1935年在贵州重新加入中国共产党，即受党派遣在国民党黔军中做军运工作。后率部起义，先后担任中共黔西游击队第七支队支队长，八路军一一五师三四四旅教育参谋及六八八团通讯参谋等职。曾多次被捕入狱，表现坚贞不屈。1942年到重庆，在鲁家岩十五号“周公馆”受到周恩来和董必武的接见。经董必武同志派遣回华坪开展革命活动，1944年与党失去联系。1949年为迎接全国的解放，丁志平同志发动进步青年陈永贵、严英武、和视远等成立“知行社”，以“知行社”的名义聚集民众，率领300余工农民众于3月16日举行暴动，并打出“中国人民解放军滇西纵队”的旗帜，由丁志平任司令。起义队伍攻打国民党华坪县政府，打死常备队长鄢荣太，攻下了县政府，活捉县长田秋军，缴获了大量武器装备。起义成功后，发布《告全县父老同胞书》反对国民党的征兵、征粮、征税。并没收旧政府积谷，强迫地主豪绅捐献粮食共二万多斤接济贫民。不久，队伍发展到一千多人。
丁志平为壮大武装队伍，消灭国民党反动武装，又与当时西康省盐边县的赵光洁(西昌特支地下党员，未公开身份)等人秘密议定。联合消灭国民党二十四军驻盐边屯垦团两个营。4月25日盐边赵光洁部与华坪丁志平部联合的起义部队消灭了国民党驻盐边的屯垦团。活捉该团副团长杨国杰、缴获机枪18挺，步枪500余支。
消灭屯垦团后，丁志平在盐边棉花地（今同德镇）召开会议，决定进军永仁、盐丰（今大姚石羊镇），以便靠拢党领导的李鉴州部，寻找朱家璧率领的云南人民讨蒋自救军。5月7日，丁、赵率领的队伍占领永仁县城，并成立临时总指挥部，丁志平任总指挥，赵光洁任副指挥，打出“中国民主联军滇黔军区滇西第五纵队和第六纵队”的旗帜。总指挥丁志平不仅发布多号“通令”，强调严格遵守“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整肃纪律、军风。丁志平还为“民主联军”填写两首歌词，谱曲后在联军中教唱进行政治思想教育。
第一首是《这年头》：
这年头，苦难当，农村壮丁快拉光；
内战急如火，田园一片荒。
这年头，苦难当，贪官污吏似虎狼；
吃民肉，喝民血，百姓活遭殃。
这年头，苦难当，柴米油盐渐渐涨；
无钱又无粮，生活怎下场，怎下场?
第二首是《老佃农》：
头顶是人家天下，脚踏是人家地面；
辛苦一生无温饱，白帮人家当牛马。
儿子是自已生的，谷子是自己种的；
儿子长大拉兵去，谷子熟了交官仓。
哪山没有小横路？哪村没有受苦人？
吃了早饭没下午，屁股通了没法补。
人家是人我是人，未必永远当牛马；
你要幸福我革命，你来老子给你讲。
丁志平率领的队伍占领永仁县城，经过整肃军风、军纪后，分兵进攻元谋、大姚、盐丰，各地民众纷纷参加丁部，部队发展到七千余人。丁赵部队的行动，引起了滇康两省国民党政府的不安和关注，卢汉与刘自乾电报频传，调兵遣将，对丁赵部队进行围剿。在敌强我弱的劣势下，丁部败退华坪、赵部六纵队也败退盐边。丁志平败退华坪，收整残部，仅有四、五百人。
华、永地方武装合编成立“中国人民解放军滇康边区纵队”。
永胜易少白经张平(情报人员、共产党员，未公开身份)的说服教育，决定率“共革”到华坪与丁部联合，易少白起程前写了一封信函先派人送华坪丁志平，易将信函先给张平看。其大体内容是：“丁指挥均鉴：吾经反复思考，在张平先生帮助下，决定率部到华坪与贵部联合，共同打天下，有关具体事宜，抵华后作商议……易少白”。张平看后建议易少白将信中的“共同打天下”改为“共同打国民党，打蒋介石”。易只好重写送去。
张平根据与易少白的接触交谈和易写给丁志平信函内容，认为华、永两地丁易联合有以下好处：易部率队伍脱离复杂、动荡、干扰太多的永胜，有利于做争取收编工作；据了解掌握的丁部队伍政治方向明确，目标对准国民党旧政权，组织纪律严明，有利于易部的整顿；据情报，华坪以杨振寰、刘深源为首的地方反动武装与盐边诸葛荫堂的武装相勾结，企图攻打丁部武装，若华、永易丁联合起来，可集中优势兵力对付地方武装。
鉴于上述考虑，张平积极督促易少白尽快离永进华。当易少白下令率队伍起程到华坪时，王有元的队伍却按兵不动，他一心想为他的亲家罗瑛报仇，策划袭击易少白不去华坪。最后起程进华坪的是易少白、黄昌明、皮靖国、陈长策、杨子凡、张平等率千余人。当队伍到仁里时，侦察到华坪杨振环武装在华坪、丫马丫口阻击，又传王有元部尾随其后要同易少白决一雌雄。于是，易部在仁里召开紧急会议，决定先由黄昌明参谋带十多个士兵前往丫马丫侦察后与杨振寰谈判，说明易部是到盐边，仅路过华坪，给予方便。但是，黄昌明走后，一天无消息、预感已出问题。张平向易少白提出，前有阻击，后有追兵，仁里作战地形不利。易说：“张先生是昆明派来的，要是出了问题，我不好向李荣忠交待。”会议决定留下杨子凡大队六百多人。易少白、张平等绕道盐边至华坪，其他返回永胜，并做王有元的工作，易与王的冤仇宜解不宜结。
张平、易少白、杨子凡率领六百余人星夜绕道向西康盐边方向挺进，到华坪的灰坡时，已是晨曦初露，刚准备休息一会，遭杨振寰部袭击，经过激战，杨振寰败退，经一天一夜爬山涉水抵达盐边。抵达盐边后，他们确切听到黄昌明等十多人被杨部在丫马丫埋伏打死的消息。同时，永胜传说易少白率队伍投靠盐边诸葛荫堂，带大队人马回师永胜。此时，永胜出现了两种动态：一是燃起“共革盟”要为黄昌明报仇雪恨的怒火，到华坪活捉杨振寰，割下首级祭奠黄昌明参谋长；二是曾一度反易不合的人，转而拥易。从仁里返永胜的陈长策、皮靖国、追随易少白的王有元先后抵华坪。
七月初，华永两地武装头目聚集华坪大兴街。张平与丁志平相见如故，都觉“相见恨晚”。张平看到丁志平中等身材，五官俊俏，目光炯炯，性格刚直不阿，胸怀坦荡，豁达大度，具有大将风范。丁对张平说：“我多次派人到昆明寻找党的组织，都没有联系上，要是有党的领导，我不致走许多弯路，损失惨重。”张平与丁志平坦诚的交心活动，对丁启发较大。
华、永两地武装集中后，张平抓住机会，对易少白、皮靖国、陈长策以及丁志平等宣传解放战争的形势，进行军事教育，告诉他们国民党统治人民的黑暗时代即将结束，黎明即将到来。张平根据在永胜耳闻目睹“民主联军”内讧，杀害地下党游出队的惨案，以及丁部攻打元谋失败之教训，提出两地武装联合共同对准国民党政府的必要性，加强政治思想，纪律教育的必要性，要尽快召集失散的武装队伍，集中整训。
华、永两地武装头目，经过张平的工作，反复协商，达成了合编的协议。经丁志平、张平的提议，在“八一”建军节这天，华、永两地武装正式合编成立“中国人民解放军滇康边区纵队”。易少白任司令，丁志平、皮靖国任副司令，张平任副政委兼政治部主任。辖四个支队，1500余人。马聘儒、杨清泉、彭子述、杨子凡等分别任支队长。
成立“纵队”后，首先面临供给问题，生活供给关系军心的稳定。当时国统区的华坪，通货膨胀，民不聊生，金元券已失通货作用，而是以大烟，大米或大洋作为交易的媒体，以物易物。张平以政治部主任的身份建议，为安定人心，处理好军民关系，由政治部发行一合、五合、一升等大米票面的兑换券，由政治部负责后勤的同志按支队、大队、中队实有人数发给的副食费发给粮食兑换券，农民拿到兑换券后可持券向当地粮秣局兑换大米(当时纵队的主副食均由地方粮秣局供给)，粮秣局负责人核实符合后报销。这一措施既解决了部队的供给又改善了军民关系。
“纵队”成立后，丁志平任军训的主教练，进行军训中，丁志平教唱《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的歌曲，为进行对士兵的政治思想教育，还教唱由丁志平填词的《这年头》《老佃农》等歌曲。政治部主任张平组织开展文化体育活动，办壁报。书写标语，贴出“打倒国民党”“打倒蒋介石”“打倒贪官污吏”等标语，对思想政治教育起到了良好的促进作用。
“纵队”进行了二十多天的军训后，传来消息，鹤庆、剑川、丽江已解放。三支队已向永胜挺进。据西昌地下党特支成员曾熙国情报，华坪杨振寰部与盐边诸葛荫堂勾结，企图消灭刚建立的“纵队”。张平向易丁建议，纵队为争取时间迎接滇西三支队进军永胜。不宜与杨振寰作战。易丁同意后，“纵队”兵分两路撤离华坪到永胜，丁志平率领的队伍驻清邑，易少白、张平率领的政治部驻期纳。
“纵队”离开华坪至永胜期间，回昆明汇报工作的李荣忠带领一批政工人员：孙志远、赵云亭、李周山、张贞惠、张丽卿、何丽、周姣、还有滇军退役军人施向铭、李梓等二十余人准备到华坪“纵队”工作。8月29日，他们到了禄劝县大地村(大地村是云南“孙柱线”情报组成员唐冠之建立的秘密联络中途补给站)时，一是传来滇西工委三支队将进入永胜的消息；二是华永联合成立的“纵队”即将转移永胜；三是据侦察元谋伪县长朱怀的宪兵与保安团控制了交通要道，设有几道卡。二十多人仅带几支手枪和步枪难于通行。在大地村五天后，参加了“滇中独立团”。
8月27日，中共滇西工委武装人民自卫军第三支队进入永胜。合编后，政工人员张平主任虽然对官兵都下了一番苦心，废寝忘食的从正反方面进行诱导，特别是对永胜方面的几个头目，进行了诚心的帮助教育。然而，哲人说过：“人的眼睛在失败的时候，方才睁开来。”抵达永胜后，丁部驻清邑口，丁部的一个大队与三支队不期而遇，发生了武装冲突。丁得知对方是共产党领导的军队后，立即下令撤退，并派人与游击队联系，主张“纵队”与三支队和谈。易部的王有元、关隆昌、彭子述、皮靖国等则主张与游击队血战到底。王有元、关隆昌私自拉出所属队伍将永胜游击队王会友部包围在梁官麦场，三支队与永胜游击队集中兵力，又将王、关部包围。内外夹击，激战一昼夜，王、关退至梁官以南扼守。多次进攻均被击退。王、关败退马房被围后，皮靖国率彭子述、贺为贵两支队增援，人民自卫军、永胜游击队，胡丹领导的凉山彝务指挥部武装分兵出击，打得两支队狼狈逃窜，击毙支队长彭子述，打死47人，缴获机枪1挺，步枪30多支，皮靖国手枪1支，望远镜1副。
易部的王有元、吴隆昌、彭子述、皮靖国所属武装受到击溃重创后，易少白才对张平说：“丁志平一开始就主张不战而合，是对的，你快写信，我派人送三支队联系，谈判投诚。”张平写好信后易少白通过开明绅士彭宿搭桥，将信送三支队，要求谈判。
9月18日，皮靖国、沈坚白(皮靖国妻)代表“纵队”永胜武装，杨参天代表华坪武装到中州与三支队谈判。三支队及永胜游击队方面参加的有杨尚志、李铭勋、谭经元、鲍适矩。
中州谈判后，皮靖国返期纳传达中州谈判情况，多数官兵愿接受改编。关隆昌交出机枪一挺，步枪四十多支后潜逃江外，王有元拒绝改编，将所辖队伍带走。关隆昌、王有元拒绝改编一是还存幻想，二是怕清算“海腰惨案”的血债，故顽固到底。
9月23日，易少自、张平、丁志平等人与三支队在河口继续谈判，最后达成协议，接受改编。从中州谈判至河口谈判达成协议，张平对易少白等人做了许多工作，促成达成协议，并率领政治部工作人员书写“反对顽抗，拥护和谈”“接受改编，欢迎三支队”等标语。
达成协议后，易、丁率领的队伍仅有六百余人。改编后，三支队政治部主任郭耀南宣布暂编为两个营，易少白任一营营长，丁志平为二营营长，皮靖国为一营副营长，张平任二营教导员。10月8日，易少白、皮靖国、丁志平、张平率领队伍前往鹤庆松桂整编。9月底10月初，三支队正式改编为三十五团，易、丁、皮部也整编入三十五团。易少白任团参谋；丁志平任第一营营长。后任边纵七支队司令参谋处作战科长；皮靖国任二营副营长、三营营长、三十五团副团长等职。滇西工委分配张平主编《鹤庆日报》，后因昆明情报工作需要，通知张平回昆明接受新的任务。松桂整编后，丁志平参加了华坪最后消灭反动武装的战役，发挥了参谋作用，作出了贡献。3月1日，丁志平奉司令部命令返回华坪。5月，丁志平调任华坪县五区区主席。
1950年，全国解放以后，丁志平受命打入一个反动组织，了解他们组织暴动的情况。他了解敌情后，写出报告，并提出了解决的三条意见。正当他全心投入工作时，于7月底，丁志平竟以“密谋暴动”“组织反革命土匪武装”等罪名被捕入狱，株连其部属数千人。丁在狱中一年零二个月，前后写了长达三万字的《反省报告》书，实事求是，光明磊落地叙述了自己参加革命的历程，尤其对被指控为“密谋暴动”“组织反革命土匪武装”等所谓“罪行”，进行有理有据的申辩。令人遗憾的是，丁志平同志洋洋几万的《反省报告》申诉中叙述的惊心动魄的艰难历程，催人泪下的自我解剖和陈述，有理有据的申辩，都未能解危于倒悬，未能感动麻木不仁者的良心。丁志平同志带着遗憾，带着迷惘、带着痛苦、带着铁缭、满怀冤屈在高呼“中国共产党万岁!”“毛主席万岁!”“朱总司令万岁”的口号中倒下了，离开了他曾追求的美好世界。
因丁志平“反革命”案受株连的严英武，1949年起义时任丁部政治部副主任，被判刑死于狱中。陈永贵曾任政治部副主任，仍被戴“土匪”帽子被枪决。和视远同志于1947年在丁志平组织的“知行社”任副社长，起义时任政治部副主任，被捕判刑。其余苏益士、韦念君等数十人也被判刑。
云南“孙柱线”情报组负责人李荣忠，“文革”中被定为“特务”遭武斗，受审查。原在永胜易少白身边做统战工作，永、华易丁队伍合编成立“中国人民解放军滇康边纵队”后任副政委兼政治部主任的张平，在历次政治运动中受审查，被批斗，下放农村劳动。
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恢复了党的实事求是的路线，祖国大地烟消雾散。云南“孙柱线”情报人员的冤假案得到了昭雪恢复了名誉。针对丁志平的冤案，情报组成员李荣忠、李剑秋、任灿光、张祯炳(张平)、张淑琳、刘舜华、张丽卿、周定西等同志联名写了《关于华坪、永胜地区丁志平起义始末及有关遗留问题请求落实政策的报告》，送中共云南省委、中共云南省纪委、省委组织部、云南省党史征集委员会等有关单位和部门。
苏益士、李明经等五十多人签名盖章要求为丁志平平反昭雪的一份《申诉书》中写道：“丁志平冤案使华坪数千人受株连，这是一桩惊天地、泣鬼神的大冤案!”
中共华坪县委复查小组，对“丁志平反革命案”进行了认真复查，到十八个省市，行程一万一千多公里，向一百九十三人作调查取证，查阅大量档案资料，获得了一百多万字的翔实材料，用事实证明了丁志平同志这一错案。最终，调查组宣布丁志平及受株连的一批同志无罪，恢复名誉，恢复党籍，平反昭雪。
诗人臧克家写过一首诗叫《有的人》，开头有这样四句：
“有的人活着，
他已经死了。
有的人死了，
他还活着。”
丁志平同志虽然死了，但他的人格精神却流芳百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