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为情殇——从元诗看元代酒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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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酒文化源远流长,在元代进入一个特殊发展时期。元代虽然存在时间不长,但是经济文化交流却得到空前发展,酒文化也得以增添新的内涵,这在元代诗歌中具有十分明显的体现。
一、元代酒文化的发展基础
(一)酿酒技术的发展
元代初年,元朝统治者为加强统治,在社会各方面都实行紧缩政策,在酿酒方面也是实行酒禁,采取榷酒专卖的形式进行管制。因此,在元代初年,酒就成为了上层社会才能拥有的奢侈品,正所谓:“城中禁酿五十年,目断吹秫江东烟。官封始运桑落瓮,官隶方载稽山船。务中税增沽愈贵,举盏可尽官缗千。先生嗜饮终无钱,指点青旗但流涎。”随着后来元代统治趋于稳定,粮食生产逐年富余,元朝统治者逐渐放开酿酒政策,只对当时的都城大都进行酿酒限制。耶律楚材《谢飞卿饭再用韵纪西游事》中记载:“自酿葡萄不纳官”。由于政策逐渐开放,再加上元朝统治地域辽阔,适合酿酒的物产丰富,因此酿酒生产和消费得以空前发展。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酿酒数量增大
随着政策的开放,元朝开始盛行酿酒之风,比如在王逢《冥鸿亭偶题二首时岁戊戌》中说:“酒炊香满巷西东”,可见当时酿酒相当普遍,几乎到了家家酿酒的地步,黄复圭在《酒》中感叹:“杜康仪狄今安在。回首丘陵半是糟”。
2、酿酒技术进步
元代酿酒在工艺上有一定的进步,比如刘诜的《葡萄》“寒露压成酒,无梦到凉州”,意思就是记载元人利用低温浓缩酿制葡萄酒的技术。工艺的改进让酒的质量更好,酒味更加醇香,度数也更高。因此,元酒更加醉人,如元好问中《感事》“世间安得如川酒,力士铛头醉死休”,又如李俊民“酩酊入城扶不去,临街下马是谁家?”
3、饮酒人群扩大
元代中后期,大部分地区取消专卖制度,酒类消费人群结构呈现多样化特征,获取酒的渠道也随之扩大,上至贵族,下至百姓都可以是酒的消费者,如杨允孚《滦京杂咏一百首》:“侍臣称贺天颜喜,寿酒诸王次第传”;再比如刘诜《万户酒歌》云:“老翁童稚喜欲颠,秋醉月下春花前”,都充分的展现出饮酒人群的多样化,很大程度上也为酒文化的传扬和继承奠定了媒介基础。
(二)酒品的类别
元代酒业的发展除了酿造工艺的发展之外,还有酿造材料的多样化,元代地域辽阔,适合种植酿酒原料,因此酿酒原料品类众多,形成众多品类,这在一定程度上也反映出元代酒文化的发展。就酿酒原料而言,元代酒主要分为粮食酒、果酒、花草酒和动物酒几大类。如张翥的《送郑暄宣伯赴赤那思山大翰尔朵儒学教授》“黑黍供甘酿,黄羊饱割鲜”就是说的黑黍酿造的粮食酒;除了粮食酒,果酒在元代也是十分普遍的,尤其以葡萄酒最为出名,如王冕的《大醉歌》“古恨新愁迷草树,不如且买葡萄醅”;另外还有马祖常《端午效六朝体》中:“馥馥兰汤浴,滟滟蒲酒持”的花草酒;王逢《塞上曲五首》“角弓分虎圈,乳酒下龙樨”中说的动物酒。品类众多的元代酒,为酒文化的传承和发展奠定了发展基础。
(三)酒具的特色
酒具可以说是酒文化的载体,元代诗歌中所展现的酒具特点,总体呈现出多民族、多阶层交融的特点。随着饮酒人群的扩大,元代酒具也呈现出贵重与廉价并存,南北交融增多的情况。其中贵重酒具主要有金质酒具,如张昱《塞上谣八首》“玉貌当垆坐酒坊,黄金饮器索人尝”;玉质酒器、琉璃酒器、玛瑙酒器等;而廉价酒器主要包括葫芦、瓦盆、皮囊等等,因为廉价就的原因,廉价酒器也相当频繁的出现在元代诗词中,如萨都剌《再游崇禧寺》“新酒瓦盆青映竹”;杨允孚《滦京杂咏一百首》“皮囊乳酒罗锅肉,奴视山阴对角羊”,都是廉价酒具的体现。
随着元代酿酒技艺的不断发展,酒的品类也逐渐增多,酒具等附属产品也随之增加,这就在很大程度上反映出元代酒文化的发展,具体,对元代的发展也产生一定的影响。
二、元代酒文化的影响
(一)元代酒文化对饮用功能方面的影响
因为元代酿酒产业的空前发展,元人饮酒是极为普遍的。一年四季、清晨午夜都有饮酒的习惯,这在元代诗词中有明显体现。比如周驰《远观亭三首》:“春醪求善酿,过日许同斟”;汪珍《仆射山人山中四时词》:“西风萧萧群木槁,天外秋云净如扫……芋魁如盎茭白老,床头酒熟浮蛆香”;张养浩《冬》:“对山阅吾书,怀古酌彼酒”。早上饮酒,耶律楚材《早行》:“汤寒卯酒两三盏,引睡新诗四五章。”晚上饮酒,黄庚《夜宴》:“醉月飞觞兴未阑,蓬壶影里漏声残”。同时,元代统治地域辽阔,因此饮酒之人也遍布天南地北。如吴莱《漷州》:“牛羊散野春草短,敕勒老公方醉眠”。其次,酒有短时间提升体温的功效,因此,喝酒御寒是元人饮酒的功能之一。如杨允孚《滦京杂咏一百首》:“冷入肝肠酒强支”;再比如方回《雪中忆昔四月天》:“天寒一日饮千杯”。再次,元代许多配制酒都具有药用功效,比如菖蒲酒就具有清心明目、提升、化痰等功效。
(二)元代酒文化对社交方面的影响
酒是元代社会交际的必备佳品。一方面上层阶级为显示富贵,粉饰太平,宴请会客皆是无酒不欢。比如身为蒙古大臣的耶律楚材在其《河中游西园二首》说:“河中春晚我邀宾,诗满云笺酒满巡”,又在《河中游西园二首》中云:“屈指知音今有几,与谁同享瓮头春”;还有元朝上册显赫贡师泰《送陶翁归豫台》中说:“入室亲朋罗酒肆,上堂儿女换衣裳”。可见,就在上层阶级的社交中占有不可替代的位置;另一方面,因为上层阶级长期对酒的社交文化的宣传,下层平民也争相模仿,因此,酒的社交功能在民间也得以发挥,比如邻里之间情感交流就离不开酒,比如乃贤的《题罗小川白云图为四明倪仲权赋》中云:“漉酒招邻舍饮,放歌还趁钓船归”;王冕也在其《秋山图》中说:“东邻酿熟呼西邻”。可见,随着元代酒文化的不断发展,其社交功能在也逐渐由上层延伸至下层。
(三)元代酒文化对文娱方面的影响
古代社会的文化娱乐主要体现在歌舞和诗词方面。此两方面与酒的联系都是十分密切的。一方面酒与歌舞的联系,上层阶级在进行饮宴活动时多有歌舞相伴;同时因为元代酿酒产业的发展,酒店数量较多,竞争较为激烈,因此歌舞也成为招揽生意的手段。比如陈旅的《分题得车摇摇送方淑高之官》中说:“蓟门南头卢水流,燕姬十五居酒楼。弹筝唱歌〈折杨柳〉,落日车前劝郎酒”。另一方面是酒与诗词之间的联系。元代文人雅士之间的娱乐活动常常是饮酒作诗以聚,比如程钜夫《玉山佳出分得解字》中说:“至正辛卯冬十月,余从苕溪来访玉山隐君……至乃置酒于草堂,复邀山阴王德辅……”。文人在进行文学创作时,同时还可以让周围环境充满诗意,比如黄庚《暮春二首》中:“十分花鸟东风恨,半在诗中半酒中”;还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激发文人灵感和创作激情,比如王恽的《醉歌行》:“浩歌月底还自笑,醉里成诗似有神”。因而就可以让文人在诗酒之间自得其乐,酒中作诗,诗中作乐,充分展现了酒的娱乐功能。
(四)元代酒文化对情绪调节方面的影响
酒的主要成分是乙醇,其主要功能可引起大脑兴奋。因此人们常常借酒消愁,元人也不例外,借酒的功效调节情绪。主要体现在以下两个方面:一是借酒助兴。一方面酒可以使节日气氛更加浓郁,比如元淮《人日书怀》中说:“便好踏青穿细鞋,不妨携酒骤名镳”;另一方面还可以在日常生活中使人愉悦,即使无事,饮酒也能使人愉悦,尤其是平日朋友相逢不易,故欢饮以助兴是必不可少的。比如刘因《欢饮》中说道:“当其会遇时,岂无事相违。今朝好风色,不饮君何辞”。二是借酒浇愁。饮酒可以发泄不良情绪,排遣心中苦闷,从而使心情平复。而古代诗人常常会因离别而愁绪顿生,如王翰《寄别刘子中》:“几欲西风斟别酒,不堪零落满衣巾”;许衡的《别友人》说道:“良朋不易得,此去复谁群?别酒无劳劝,浓愁已自醺”;除了离愁,思乡亦使人愁。比如黄庚《夜座即事》:“易醉愁边酒,频归梦里家”。如此,元代酒文化的情绪调节功能就显而易见了,当然也是人们情感抒发和排遣的重要方式。
综上所述,元代诗歌中关于酒文化的内容十分丰富,元代酒文化也呈现出多阶层、多民族融合的特点。无论是上文中提到的饮用功能还是娱乐、调节功能方面的影响,无一例外都是人们内心情感的表达和呈现。因此,酒为情殇,是元代酒文化发展最好的写照。